步歸拉開龍舌弓,朝婁炎射來的一支利箭。

幸得婁炎眼疾手快,快速收回長槍,才躲過一劫。

沐子良趁機提起長戈衝上來,動作輕快如行雲流水,幹淨利落抵著他的脖子,一直在後麵觀戰的北靈鐵騎士兵揚刀叫好。

雖然贏了。

但沐子良自曉勝之不武,若不是步歸相助,抵住脖子的就換成他!

屈居下風的婁炎冷哼一聲:“若不是你暗箭傷人,我不會輸給你!”

“但你也贏不了。”沐子良長戈往前一伸,他的脖子上就出現一道深深的紅痕。

沒有片刻猶豫,好像要立馬取他的性命!

婁炎目不瞬,色不變。

反倒是一直觀戰的嶽青珊驚道:“手下留情!”

“不要求他!”婁炎怒嗬著,準備隨時赴死。

他原本就不是膽小之人,嶽青珊這時對他懷有深深的歉意,杏眸盯在男人握住長戈停滯動作的大手上。

沐子良見婁炎非貪生怕死之徒,有些驚訝也有些敬佩,淡笑:“隻要你束手就擒,我就饒你一命。”

這個年輕的將領他認識。

三年前在青王山狩獵的婁炎與嶽青珊,遇見他並替他解了蛇毒。

沐太子私心不想殺婁炎,因這人與嶽青珊從小一塊長大,感情很好,殺了婁炎,他在嶽青珊麵前再也挽不回好印象。

其實,沐子良天不怕地不怕,隻怕眼前的美人動怒。

偏偏那炎小將不識好歹,冷笑道:“換作是你被擒,你會投降?婁家人絕不會不為名節地苟活保命,被天下人恥笑,你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我量你是條好漢,給你一個機會,你別不識好歹。”沐子良居高臨下地睨著他,又勸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婁家的名節不會因為你的愚蠢效忠而高尚起來。”

“我不會中你的計!”婁炎狠狠瞪著他,轉而朝旁邊人喊道,“半麵王快撤,日後替我報仇。”

嶽青珊卻不動,她不可能看著婁炎被俘自己逃命。

她不是那樣的人!

她不動聲色地盯著沐子良,道:“沐太子說話是否算數?”

沐子良淡笑,“當然,隻要這位小將軍願意投誠,就放過他。”

“你胡說什麼?還不快走!”婁炎有點生氣,嶽青珊怎麼敢投誠?

嶽青珊沒有理他,若無其事地騎馬往前兩步,道:“你放了他,我跟你走。”

沐子良感興趣地收回長戈,淡笑:“這麼自信?要知道現在是我包圍了你們,隻要我一聲令下,你們有可能全軍覆沒。”

“但是沐太子不會現在殺我。你千方百計設這個圈套,不就是想活捉我嗎?現在我束手就擒,難道你真得打算這時候大舉進兵侵犯東月?我聽說你的表兄諾普俄是我殺死的,現在你正好趁這個機會為你兄弟報仇。”

嶽青珊還要說什麼,沐子良騎馬過來,盯著她看了片刻,嘴角微勾,伸手就要打橫抱她上自己的馬來,這時旁邊的婁炎握起長槍刺過來。

沐子良的馬受驚失控,他極力控製著,撥轉馬頭衝出兩丈遠,才控製住戰馬。

丘陵上舉弓的北靈士兵看到這一幕,手心冒汗。

步歸生怕太子發生不測,見東月毀約在先,氣血上湧,要替太子報剛才那一仇,因此毫不猶豫地下令:“放箭!”

他的聲音在空中響起,隨著一聲喝令,丘陵上被剛才一幕嚇顫的弓箭手迅速張弓拉弦,齊刷刷幾十支箭矢又朝婁炎射來。

箭矢遮天蔽日地飛下來,天空暗了暗,那些箭頭密密麻麻地貫穿了東月士兵的身子。

慘叫四起。

鬼哭狼嚎的聲音響徹山穀,也縈繞在婁炎與半麵王心頭。

那些箭並不射嶽青珊,但嶽青珊身邊的人卻一個個被無情地射死,她不顧一切地護住婁炎,拉住他喝道:“快帶人離開這裏!”

箭雨外麵沐子良看著掙紮的東月人,微閉幽眸,聽著淒慘的叫聲,如一首動聽悅耳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