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至帥營門口,不覺怔住。
方才沐子良的冷嘲熱瘋猶在耳邊回響,昭叔叔真得不在乎她?
她不信,她要親耳聽昭叔叔說喜歡她。
想著,她弱弱地喚了一聲,“昭叔叔,你還沒睡?”
婁昭正執酒壺倒著酒,因為頭暈腦漲,酒壺不穩,酒灑在杯子外麵。
她難過地上前按住昭叔叔手裏的酒壺,“昭叔叔,你告誡過三軍,出兵打仗嚴禁飲酒,否則按軍法——”
按軍法仗責五十,昭叔叔怎麼能受這種苦。她沒有說下去。
婁昭冷笑著奪回酒壺,自顧斟酒:“否則怎樣?”
他抬起頭見她皎潔的圓臉一雙杏眸霧氣氤氳,冷哼一聲:“麵具摘下了?你終於想通要做一個相夫教子的女人,而不是半麵王。我該說什麼呢,恭喜你嗎?”
婁昭自言自語,不容她插話,“青珊,還記得曾經你說過的話嗎?你說要一輩子跟隨著我,我練劍,你就彈琴,我下棋你就執白子,我出征你就做半麵王,難道這些你都忘了,你的心變了,變得讓我措手不及!”
說著,他搖搖擺擺地站起來,執著地從她手裏奪回酒壺,滿麵愁容,索性仰起頭,直接對著酒壺,把酒灌進去。
“昭叔叔,你喝醉了。”
“青珊,你一直叫我昭叔叔,是不是我誤會了你的意思,你隻是當我是叔叔是長輩,是不是我誤會了?”婁昭身子不支地往後靠去。
印象裏高大溫潤淡定的昭叔叔,此刻像崩塌的玉山,令她心頭一酸。
整個人忙從後麵托住他。
婁昭甩開她,一字一頓得冷笑:“不要再表現得很心疼你的昭叔叔似的。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想和誰鬼混就和誰鬼混吧!”
鬼混?
一刹那,青珊的臉色變了。
昭叔叔不僅誤會她,而且侮辱了她的品格。
在昭叔叔的眼裏,她是個不顧名節同男人鬼混的女人嗎?
被最在乎的人傷了心,嶽青珊頓時淚如雨下,委屈、痛苦和不被理解的歪曲,種種情愫錯綜複雜得難又言說,最終化作無聲的熱淚。
她咬了咬唇,終究沒有忍住,身子幹嘔,滿腔的憤怒發作出來:“昭叔叔,在你的眼裏,我是那麼不堪的人嗎?”
從前麵對沐子良的步步緊逼,她隻想能對得起昭叔叔,可是現在她發現,與昭叔叔相識九年,對他的了解,竟然不如那個陌生的男人。
沐子良說得沒錯,昭叔叔不在乎她,不喜歡她,所以不了解她,不信任她,繼而才會誤會她!
嶽青珊絕望地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眼前看不到一絲光明。
婁昭雖醉,心卻不醉。
他轉過身因醉微紅的黑眸打量著她,眸子落在她身上時,卻像看見惡臭難聞的髒東西似的再次避開,嘴角就浮起厭惡的譏笑。然後他臉色僵了下好像又看錯了什麼,再次睜大黑眸怔怔地望著她,良久,冷哼道:“你說呢?”
這三個字如三把利刀直刺後背,青珊的身子微震,猛然跑出去。
她一口氣奔至河邊,望著幽黑的河水中倒映的月光,難過得呼吸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