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劇烈的痛並快樂的感覺,不知道為何她會甘之如飴。

她一筆一劃地描摹著屬於她的男人的輪廓,每一筆每一劃映入眼簾都化作癡情。

魂魄已隨他而去,夢裏已有了他,離開,不會悵然若失吧。

兩情若是久長時,何須日夜輾轉,塵緣似水,如水自適。

此去經年憶相逢。

夢與君開辟鴻蒙,都道情種,卻隻為風月情濃吧。

青珊不斷地說服自己離開他的理由,然後每一次的說服,都會在心裏長長地歎息一聲,多情應笑我,早生皺紋。

暗恨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優柔寡斷!

既已不回頭,何必再相思,今日之緣,留作今生的溫存吧。

她的心痛了下。

可是經曆過初夜的牡丹滴露後,接下來幾日,沐子良似乎成了閑人,每日都要陪伴她賞花賞月,對月斟酌。白日他總得抽空來看看她,令侍女們盡心盡力地照顧好她,夜晚無休止的索取,他的力氣真大,每日生龍活虎像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每次都要盡興地榨幹她,擁她入懷沉沉睡去,這就是琴瑟和諧吧。

嶽青珊總是在他睡著時仔細地看著他,生怕遺漏了每個毛孔的不同之處。

這個人既是太子又是將軍,出生入死為實現北靈一統江山的報負。相較於他,東月其實上輩子和這輩子都不是對手。被吞並是遲早的事,可是想起那一刻真得來臨後,她的心很痛。

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尤其是前世婁昭在揚州城以死謝罪,人頭還被沐子良掛在城門上。

青珊搖搖頭,不,那樣的事絕不會再發生了。

這樣的日子如白駒過隙,轉眼已過了半月,楓葉轉紅,青珊從地上拾起一片紅楓,仔細地看著楓葉上的葉脈,每一條都會通往不同的羊腸小道。

如果沿著葉子的主脈走,興許會走到盡頭,可這途中摻雜了太多的不確定,很有可能就走偏,就像她現在心裏掙紮猶豫,走或不走。

半月的恩愛,那個男人是早已深深地嵌入她的身心了,她的腦海時時會浮現出他的音容笑貌,久久揮之不去。

這樣的她怎麼舍得離開?

不僅舍不得,還想為他做些什麼。

可想起遠在東月的昭叔叔,憶起曾經的她對最親的最信任的人說過的話,就感覺此刻的自己,一言一行都是諷刺。

世事無常,有些事真不能說死,說絕對啊。

青珊再次重重地歎了口氣,這樣的所作所想猶如一道道耳光,甩得她眼睛發澀,睜不開。

是時候離開了。

溫柔鄉雖好,卻不能一輩子擁有。

正自出神之際,一股醉人的花香撲鼻,發髻上被人插了一支白如雪的梔子花。青珊翩然回眸,給沐子良報以嫣然的笑容。

沐子良從後麵伸手環抱住她的細腰,微微俯下身,唇貼在她耳邊溫言軟語道:“人比花美。等春天我替你戴上杜鵑,夏天戴梔子,秋天戴桂花,冬天呢替你戴梅花。可好?”

“梔子我雖喜歡,但不喜歡戴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