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平似乎知道她想問什麼,淡淡道:“普俄去了丹陽,可憐蘭卿和蘭桂意外離世,當初,我以為你也不在人世,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突然發現你,你和你母親簡直一個模子出來的,讓我不得不相信你就是蘭離。”

嶽青珊的心已經沉了下去。

諾普俄果然去了丹陽,那人沒錯,的確是諾普俄。

最後一點僥幸被掐滅了。

青珊沉默一會,皇甫平見她麵色不善,又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聽說過普俄曾經在丹陽挑起紛爭,被東月半麵王所殺,這件事怨不得半麵王,也怪不到任何人身上,都是各人的選擇。青珊,你也別放心上。”

和皇甫平聊了一個下午,祖孫二人已沒有先前的疏離感,可能是因為血緣的關係,嶽青珊覺得皇甫平很可親。

但省略“平”字,隻稱“爺爺”,她還是叫不出口。

回到坤秀宮,她抬頭看著屋裏金壁輝煌的陳設,撫著那精致的鍍金琺琅暖手爐,回想著過往,試圖能記起小時候的事。

直到保林侍奉晚飯時,麵對滿桌精致的皇宮菜係,青珊一點胃口也沒有。

保林勸道:“皇後殿下,天氣變冷,夜又長,好歹吃一點暖暖脾胃。”

保林勸了半晌,嶽青珊扭不過她的關切,鬆口喝了一碗清淡的小米粥.

保林又端了一碗鴿子湯侍奉到跟前。

青珊不解地問道:“鴿子湯對傷口愈合有幫助,我記得沒有傷的人很少喝的,保林你是不是拿錯了?”

保林忙道:“鴿子湯大補,這是太醫吩咐的食補藥材,也不全是治愈傷口的。皇後殿下趁熱喝吧。”

青再勉強喝了半碗,保林收拾著碗勺道:“皇後殿下,您隻吃這麼一點,皇上問起來又要擔心了。”

“皇上會問嗎?”

“當然嘍,皇上每日都細細詢問皇後殿下的飲食,皇上很在意皇後的。”保林道。

嶽青珊沉默不語,保林就端著碗離開了。

坤秀宮是正房五間相通的屋子,青珊走至耳房看了一眼滿架的書,挑出一本地方誌,攜入碧紗櫥裏,沒有洗漱,就閑閑地靠在榻子上看書。

不知不覺已至掌燈時分。

月洞窗的簾子被拉下,屋裏的燭光照得室內通亮,保林吹滅火折子道:“皇後,夜已深,不如早點休息吧,看書時間長了很傷眼睛。”

“哦,天已黑了。”

青珊聽話地把書合上,放在床榻邊,心裏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空虛感。

她躺了下來,保林又替她仔細掖好被子。

她見皇後還睜著眼,便道:“皇上在乾清殿批折子,聽步歸大人說是好些日子積壓的奏折,不能再拖,那折子壘得能遮到眼睛了,可能要通宵達旦,今晚來不了坤秀宮。”

嶽青珊聽了就合上眼睛。

碧紗櫥裏很暖和,但是又有些瑣碎的夢湧現出來,令她睡得很不安穩。

諾普俄臨死前的模樣總是出現在她麵前,有時她覺得自己置身水中,呼喊不得,掙紮著看著岸上冷漠的一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