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沐景帝不是她親生的。
說話要思量著，免得兩個人膈應。
青珊抬眸看著開得正歡的杏花，目光最後落在太後身後的黑曜石製小香爐上：“這香很清醇，煙色淡雅，不知道太後點的什麼香？”
見她無事一樣，很自然地把話題引開，太後也不便多說什麼，緩緩笑道：“是從南洋進的香油，都是些不登大雅之堂的東西，見過世麵的人都不會覺得稀奇吧。”
言下之意，嶽青珊不登大雅之堂，沒見過世麵才會注意這香。
嶽青珊沒有理睬她話裏的意思。
太後又道：“本宮隻是覺得這香味清澈，正好可以驅一驅杏花的濃鬱香氣，過猶不及的道理，就是這樣來的。杏花雖美，太過了就讓人討起嫌來。”
話裏無不含著對嶽青珊憑著美貌獨占聖寵的責怪與不滿。
青珊依舊不理睬她話裏的意思，淡淡說道：“南洋的東西也就香油之類的可以賞一賞，聽說南洋新製了一種香油，叫‘醉群芳’的香料，太後點的莫不是醉群芳？”
青珊故作幾分驚訝。
方才太後還故意說那些話奚落嶽青珊，現在嶽青珊忽而把香油的名字都說出來了，太後微愣，感覺有點難堪。
這香可不普通。
“醉群芳？名字倒很雅致，怎麼會上不得台麵？”沐子良笑道，“朕聽說過那些南蠻子常用一種俗名百香王的香油，也許就是這個。”
“正是，醉群芳的俗名是百香王，南洋人采用了蘭花、茉莉、龍船花、野生牡丹、朱槿等一十八味香的花蕊，混合了油脂拌勻，然後密封加熱三天三夜，才提煉出一點，而且據說禦花園的花加起來隻能提煉出一小瓶呢，都是花中精髓，南洋人因為天時地利發明了這個香油，暢銷到咱們中原，也成了京都人家的一種時興。”
“南蠻人隻會想這些小東西致富，本來就不是什麼稀罕物兒，中原人不製作它是因為不屑一顧，不過是奇淫巧技罷了，青珊若喜歡，一會本宮派人送些給你。”太後似笑非笑，好像嶽青珊沒有眼光才會喜歡這種東西。
青珊淡笑：“太後喜歡的東西，青珊怎好奪愛？”
太後喜歡的東西？
太後臉色一僵，她可不是像嶽青珊這樣上不得台麵。
太後嘴角抽搐：“不過一瓶香油，有什麼謙遜的？”
“南洋離這裏路途遙遠，即便是進貢也是經曆千裏迢迢的跋涉，才送進太後的慈秀宮，再怎麼不登大雅之堂，也是一小瓶勝過百兩黃金，而且有價無市，醉群芳與別的南洋香不同，是百香之王，也隻有太後配用了。”
明著像是恭維，可是實際上，太後聽著總覺得不甚舒坦，感覺皇後故意借機反其道而行，在說她，而且諷刺她，還諷刺得好像在恭維。
女人心海底針，沐子良雖然不解，但是感覺她們都話裏有話，就站起身背手走至杏花枝下，看著那花，又仰望青空若有所思。
耳邊傳來太後的淡笑聲：“瞧你，再推辭，皇上都坐不住了。泉州是與南洋貿易最繁盛的地方，那裏的船每日從南洋來回，這些東西哪有你說得那麼難得？隻不過這香油做的工序繁雜了些，你了解這麼多，說明對這種香很有研究，也不用再推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