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就一陣心酸，無聲地流下淚水。
怎麼回事，他竟然流淚了。
婁炎驚覺，默默地擦掉滾落下來的那滴淚珠。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怎麼能流淚？
要是讓嶽青珊看見，她又要嘲笑自己了。
但不知為何，看著她蒼白失血的麵龐，他有種難過得快窒息的感覺。
隻不過這種感覺，他不知道用什麼來表達。
前院裏隱隱傳來的嗚咽聲攪得他心煩意亂。
將軍府裏突然出了一死一傷，陰霾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淡淡的月光的清輝像一張無形的網，讓人的悲憫的情緒無法釋放。
所幸沒有傷到要害之處，青珊雖然被刺中了，但是隻要及時止血就不會傷及性命。
青珊睜開微弱的眸子，循光望去，就看見婁炎正坐在那裏抹淚。
她心裏一怔，想要說什麼，又無聲地閉上眼睛，隻裝作沒看見。
過了一會，耳邊又聽到婁炎淡淡的低低的冒著熱氣的聲音傳來：“青珊，你不會死的，太醫馬上就到了。”
青珊這時緩緩地睜開眼，看向他：“我在哪裏？”
“在將軍府。”婁炎顫顫地說，聲音沒有了昔日的光輝，如那暗淡下來的眸光。
雖然竭力掩飾，但仍然能聽得出語氣裏的焦慮與擔心。
“我沒有事……”青珊身子虛弱地從牙縫擠出了幾個字。
如果找大夫，那麼肯定要脫衣裳，她不想讓異性看到自己的身子。
雖然說沒事，可是前所未有的痛讓她快麻木了，她感覺自己的體溫正在慢慢地下降，身子正在一點點地冷卻下來，四腳已經變得冰涼，身子如一葉浸在冰水裏的孤舟正在慢慢地沉下去。
快要窒息了。
婁炎安慰道：“珊兒，你放心。語嫣會過來幫忙。如果你不想讓大夫看到，就讓語嫣幫忙敷藥。”
想不到她隱約的憂慮，讓婁炎說出了口。
他簡直是她肚裏的蛔蟲。
婁炎說完，又探下身子，輕輕地替她掖好被子，靜凝了她片刻，道：“青珊，放寬心，你不會有事的……”
說著時，婁昭帶著大夫匆匆趕進來，後麵跟隨而來的是婁語嫣。
錦茜也端了一盆熱水憂心忡忡地走進來。
屋子的門被外麵的婢女反帶上，也隔絕了遠處嗚咽的低泣聲。
婁昭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未曾移過，他看了看被血色染紅的衣裳，輕聲問道：“快拿剪刀來。把衣裳剪開。”
旁邊的婢女聽了忙拿了一把小剪刀遞給婁昭。
婁昭接過來時，青珊心裏咯噔一下。
正要說拒絕的話，婁炎忙搶先道：“昭叔叔，珊兒是女兒身，這樣做不妥。”
婁昭拿剪刀的手微滯。
他溫和的茶眸看向心緒不寧的嶽青珊，過了一會，把剪刀遞給婁語嫣：“語嫣，你幫珊兒把衣裳剪開。”
“是。”婁語嫣接過剪刀後，小心翼翼地替嶽青珊剪掉傷口四周的衣裳。
看著那舊傷上新添的觸目驚心的新傷，婁語嫣抬眸看一眼咬唇不語的嶽青珊，心頭一酸。
婁語嫣心細如針，她事先準備好了錦緞，將中間剪了個圓口，然後又蓋在傷口周邊裸露出的肌膚上，隻露出那還在流血的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