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不知道,你父親是嶽姑娘的殺父仇人,她隻要在皇上麵前說一句不是,你父親就人頭落地啊……”
蔣鈺看著鏡子裏天真無邪的自己,情不自禁地搖搖頭。
不,它應該用來救人的,而不是去害人。
可是……她再次搖搖頭,丟開那些思想包袱。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父親若死了,那她做的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她必須救父親。
她這樣反常的神情,蔣濟與蔣夫人並沒有察覺出來。
嶽青珊,不管你是東月人還是北靈人,都不要怪我,蔣鈺自我安慰著。
她心驚膽顫地從匣子裏取出閃著寒光的銀針,瞪大無辜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它,嘴角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
太後臨別前對她說的那番話,哪怕回來問一問她的父親也好,可是她並沒有這樣做,隻是把所有的心事都深深地埋在心底,溝通不暢,一步錯,步步錯……
禦花園裏秋菊姹紫嫣紅,香氣襲人。
秋風起,北雁南飛,滿園的秋色怡人,一直閉門不出的嶽青珊也忍不住露麵了。
坤秀宮的院門終於打開。
青珊跟著錦茜、蟬兒去了禦花園,這時沐子良應該在上早朝,青珊是掐準了時機出來透氣的。
宮人們突然看到從前的皇後,忙忙作揖。
禦花園的秋荷已經枯萎,蓮子正散發著清香,嶽青珊想摘幾個蓮子,宮人見了,忙道:“主子稍等,奴才替您取來。”
宮人說著忙忙取了小舟,劃向荷塘深處,去挑選大而密實的蓮子。
青珊站在亭子裏靜靜地看著。
“見過姐姐。”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弱而恭敬的聲音。
沒有回頭,嶽青珊已經聽出來是蔣鈺的聲音。
蔣鈺是太後放進來的。
青珊困惑地轉過頭看向她,“你來找我?”
蔣鈺點點頭:“鈺兒很久沒有見過姐姐,難得姐姐回來,想和姐姐說會話。”
可是青珊沒有話要對她說。
兩位佳人坐在臨水的亭子裏,在采蓮的宮人們眼中,就像蛾皇女英一般。
蔣鈺側身倚在身後的欄杆上,伸出輕輕撚著亭子外麵枯萎的荷葉,漫不經心道:“北方的秋色比南方要來得快些,比西蜀怎樣?”
蔣鈺已經知道皇上去過西蜀,而且不用問,嶽青珊也在行列之中。
青珊道:“西蜀也入秋了。”
那漫山遍野的紅葉至今還在嶽青珊的腦海中浮現呢。
蔣鈺很自然地打開了話題:“紅藕香殘玉簟秋,這秋日的風光是最能讓人清醒又陶醉的,所以一年四季,鈺兒最愛秋節,古人又說過‘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
“蔣姑娘,前一句是不是‘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嶽青珊淡然一笑。
蔣鈺這份情意正如那菊花一樣堅持,其實對於她們這樣追逐著最至高無上的男人的恩寵,她很敬佩,包括在烏郡所遇的劉蘭蘭。
勇氣可嘉,哪怕遍體鱗傷也在所不辭。
蔣鈺聽了這話起先一愣,沒過幾息,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