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蒼雲城,在太陽的第一縷曙光照耀在城中最高樓的磚瓦之上的時候,這座沉睡了一整夜的城市仿佛忽然之間活了過來,不知從哪裏穿過倆的第一聲鳥鳴拉開了清晨的序幕,剛從睡夢之中醒過來的商販打著哈欠拉開了自家店鋪的門,那些高崖府邸的大門拉開,有人出來熄滅了燃了整夜的門口的紅燈,開始清掃門前那些本就幹淨的仿佛不存在的灰塵。
正如往日那些不知過去的多少個日夜一般,這座城市開始了有條不紊的一天,城門外的茶攤也開始支了起來,為過路的旅人提供熱茶,冉冉的熱氣升騰起來,在這個微涼的秋日清晨泛著微微的暖意。
過往的旅人也如往常一般,或是步履匆匆,或是怡然自得,或進城或出城,絡繹不絕的腳步聲踩在城門口的青石地磚上,從城門口延伸到遠方。
不知何時,城外不遠處青石鋪就的道路上,出現了一個少年的身影,夾雜在眾多步履匆匆的行人之間,這樣的一個少年本就是不引人矚目的,因為他的打扮實在是太過普通,隻一件素青的長袍,全然沒有其餘裝飾,烏黑的頭發一絲不苟的挽成一個道士頭,仿佛是哪個小觀裏出來的小道士,混雜在一幫或華麗或豪放的人群之中,實在看起來太過渺小,隻堪堪不被埋沒了身影。
然而還是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他,能讓那些步履匆匆的旅人放慢了腳步,側臉看一眼這個從城外趕來的少年,那他必然是有過人之處的。
茶攤的攤主老李頭一雙眼睛已然不如年輕時候那般好使,但還是被這幕異常的情景吸引了目光,然而還沒等他看清楚那個少年的身影,麵前忽然出現了一隻伸出來的手,素白,修長,卻又帶著些許稚嫩,是一雙少年該有的雙手。
老李頭一愣,下意識的抬頭,心中卻微微詫異了一下,不知何時,那個被淹沒在人群之中的少年已然走到了自己的身邊,並且朝自己伸出了手,手心是幾枚幹淨的銅錢,那少年開口,聲音還帶著些許清稚,道:“大爺,麻煩給我一碗茶。”
老李頭回過神來,忙連聲答應著,手上拎起茶壺,為他倒上了一碗熱茶,那少年接過熱茶,朝他微微點頭微笑,坐到了一旁空著的凳子上,微微低著頭,緩緩抿著手中的茶水。
老李頭的目光注視著那個認真喝茶的少年,心中不由得驚歎,怪不得能讓那些人駐足,這個少年,真的是長得很好看那。
老李頭沒念過什麼書,隻想得起好看這樣的形容詞,他看著喝茶的少年,素簡的衣裳,簡單的發髻,許是因為長途趕路的緣故,隻是鞋子的鞋尖占著些許泥土,但那張臉,卻實在是讓人難以移開眼,甚至就連那些城裏漂亮的姑娘們,都比不上呢。但那張臉卻絲毫讓人生不起一絲褻瀆的念頭,許是一副小道士的打扮,那少年的神情又實在太過清嫩認真,所以那些往日裏豪放的漢子們,也隻是看他幾眼,便移開了視線。
老李頭送走了幾位客人,端著碗熱茶水,坐到了少年旁邊,開口道:“這位小公子,是外來的客人吧?”
那少年似乎沒有想到會有人跟他打招呼,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回過神來,點點頭,道:“是,我是北方人。”頓了頓,少年似乎這樣簡單的回答對一個和自己打招呼的老人不太禮貌,想了想,答道:“我家在王家村的後山上。”自己所居的那座山似乎沒有什麼名字,隻記得山腳下有一座王姓的小山村,少年便這樣說道。
老李頭一輩子都沒離開過蒼雲城,自然不會知道北方的那個王家村,自然也不會知道王家村後麵的山是什麼山,便隻當他來自一個北方小的村鎮的後山小觀。
老李頭看著少年的臉,似乎還帶著些疲憊之色,便問道:“趕路很累吧,若是沒什麼要緊的事,在我這裏歇歇腳也好。”
少年喝完了茶,朝他感激的致謝,道:“多謝大爺,隻是家師有命,不敢耽擱。”
既然是道士,必然有師傅。老李頭也不強求,想了想,從懷中摸出方才少年給他的幾枚銅錢,拿出來一枚,其餘的遞還給少年,道:“我這裏的茶水,一文錢一晚,小公子方才多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