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會。”周長安這次卻是回答的迅速，葉紅魚劃過一絲冷笑。
“我不想死，師父也知曉我不想死，他更不會逆我的心意讓我去死。”周長安篤定的道。
“現在自然是不會讓你去死，若是遇到了災難呢，若是讓你師父在天下和你之間選一個呢，你還會這麼確定嗎？”葉紅魚嗤笑。
周長安有些沉默，半晌，方才緩緩的道：“天下與師父，又有何幹，他那樣的人，有屋蔽體，有食裹腹，每天來兩三壇酒，已是足夠了。”
“說的輕巧，”葉紅魚冷笑：“若是不殺了你，這大周就要亡國了，你師父難保不會猶豫，這些人，我最是清楚，庸俗些的，追求名利，最大不過是江山美人，清高些的，擺出一副苦大仇深嫉惡如仇的樣子，還要扣上一頂為了大義的帽子。其實說到底，都是一幫對虛名趨之如騖的傻子。”
周長安目光有些沉寂，卻比方才顯出許多深沉，道：“潮起潮落，興衰成敗，不過是最尋常的事，若是真到了亡國之時，即便殺了我，也不過是為這個國家延續數年的苟延殘喘，興衰成敗終有時，又有什麼不甘心的，那些人把亡國的過錯全部推到一個人的身上，好像殺了這個人真的能保國家一世平安似的，這才是這個國家的可悲。”
葉紅魚目光閃過一絲光芒，挑眉笑道：“說的有道理，”抿了口茶，又抬頭看他，道：“你真的不是神殿裏出來的人？怎麼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比那些神棍還能唬人。”
周長安方才一口氣說了那麼多的話，現在方才想起自己從小到大都沒對別人說過這麼多話，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忙低下頭喝茶，把頭埋在杯子裏，低聲道：“不。。。不是，我是北邊來的。”
喝光了杯子裏的茶，周長安才抬起頭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看向葉紅魚道：“不過，我這就要去東邊，京都裏。”目光亮閃閃的。
去東邊，自然是要去京都，去了京都，自然是要去神殿白塔底下逛逛，說不得還能去太府看看，京都啊，對於一個從未出過遠門的山村裏的少年來說，那可是一個未知的迤邐瑰麗的寶地。
這是周長安心裏想的，然而葉紅魚的目光卻是投向了那少年背著的長劍，很普通的一把劍，可能年月久了，劍身烏黑，沒有一絲裝飾，隻是在劍柄的地方有一個淺淺的凹陷，似乎從前是鑲嵌著什麼東西，這樣一把普通的劍，東街的鐵鋪裏一天能打出來十幾把，可是，這少年說，這把劍的主人，是京都裏最有錢的人，京都裏貴胄雲集，富商如雲，可是，想要細細給這些人排個名，說說誰是最有錢的人，怕是沒人有這本事。這少年，究竟是誰，他的師父又是誰，他要去尋的人又是誰，除此之外，更別說，他還是一個很好看的人。一個一個的問題，浮現在葉紅魚的腦海，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忽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少年很感興趣。
葉紅魚打量半晌，才道：“除了去京都還劍，你師父還讓你幹別的事情了嗎？”
“有啊，”周長安點點頭，眸子裏還是亮晶晶的模樣：“師父讓我參加今年太府的招生，去太府學習。”
“太府，”葉紅魚一愣，放下茶杯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你要去參加太府的考試？文試還是武試？”
“其實我覺得自己更適合文試，這些年我也看了些許書，想來應該能通過，可是師父一定要我參加武試，我想來想去，或者兩者都能參加試試。”周長安認真的道。
葉紅魚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他，道：“看了些許書？兩者都參加試試？”不知怎的，葉紅魚有點像笑話一下這鄉下來的無知少年：“你可知太府是什麼地方？”
“諸侯名將，江湖豪俠，名商巨賈，許多都是從太府出來。”周長安回答，神情沒有變化。似乎隻是在說一件在尋常不過的事。
“既然你知道，那你更應該知道，天下的英傑，都彙聚在太府，你有什麼自信，能通過太府的考試？”葉紅魚挑眉看她，目中滿是懷疑。
“我讀書很刻苦，”周長安認真道：“還跟著師父學過劍。”
“學過劍？”葉紅魚嗤笑，想起他對自己的攻擊毫無防備的模樣，哪裏像是習武之人，閑閑的道：“那你的劍法如何，可與人比試過？”
“沒有。。。”周長安有些悶悶的道，從小到大隻有師父與他練過劍，山下的村民們更是連劍都沒見過，怎會有人與他切磋比試劍法，頓了頓，道：“不過，我時常用師父教的劍法在溪中刺魚。”
“用的這把劍？”
“不是，是我用木頭削的木劍。”
“。。。。。”
葉紅魚有些無語，沉默半晌，回過頭朝忙碌的麵攤老板喊道：“老板，結賬。”
聞言，周長安連忙從懷中掏出荷包，朝走過來的老板問道：“一共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