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青山的房門沒鎖,敞開的木門在搖擺的風中輕輕晃蕩,嘎吱作響間有點悠長的感覺,也有點二胡似的悲涼。
他盤坐在地上,沒見有什麼損傷,也沒有什麼情緒的外露。
此時的他就像一截樹樁,樹幹被鋸斷、樹枝變幹枯、樹葉已腐朽的孤獨木樁,除了老邁和無力,他什麼也沒有。
甚至就連目光都是空洞且泛泛的,他怔怔的盯著空蕩蕩的牆壁,他愣愣的看著原本掛著大字的牆壁,不發一言。
吳君佐拍拍蔡君和的肩膀讓他先回去。
蔡君和抹抹眼角,乖巧的點頭離開了。
吳君佐慢慢的走了進去,緊挨著吳青山坐了下來,陪著他一起看著那麵白晃晃的牆。
“沒有了啊,什麼都沒有了!”吳青山突然歎道。
“會回來的,”吳君佐答道。
“回來的也不像以前了,現在這世道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啊,昨天晚上下了雪,你看,今天就沒有了!”吳青山道。
“天陽融盡千層雪,雖是新景不如昨?您還記得?”吳君佐笑道。
“記得,當然記得!這是你以前寫的嘛,小小年紀傷春悲秋為賦新詞強說愁,我還當你心態老邁,現在才知道,你比我個老家夥看的可遠多了,開多了!”
吳君佐連忙搖頭,“怎麼會,不如昨說的是雪景,您可別亂想。”
“都一樣!”吳青山苦笑了一下,抬手搭在了身邊的長凳上,想支撐著自己站起來。
吳君佐探出手來,將他攙扶、站定。
這一次,吳青山沒有拒絕。
*******
*******
“嘿嘿嘿嘿,潤之先生的真跡啊,你們看這字,豪放、磅礴、大氣、流暢!尤其是這私章,大寶貝啊!回去送給老頭子,他肯定高興得不得了!!又能跟他訛上一筆了。”
奔馳威霆的後座上,袁誌喜滋滋的翻看著這張大紅紙,雖然裂成了兩份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此刻的心情。
那幾個壯漢麵無表情的圍著他坐著,沒有附和也沒有貶低,隻是端正著,沉默著。
袁誌嘴角一撇,嘟囔道:“一幫大老粗!”
“上頭指示我們十五時四十分準時到機場接到那位,現在過去的話,應該是正好!”
一個壯漢瞄了一眼時間,語氣鏗鏘的道。
“好好好,你們這些兵哥哥都守時守節,去吧去吧,機場,走著!”
袁誌不爽的道,招呼司機往機場的方向開。
“謝謝!”報時的壯漢道了一聲謝,也不知是謝袁誌還是司機。
而後,車內又陷入了沉默。
袁誌不怎麼受得了這種氛圍,旋即嚷道:“悶死了悶死了,老宋,把天窗打開!”
司機應了一聲,稍稍減緩了一些車速,點開了車頂天窗。
天還冷,呼嘯的北風架勢凶惡的撞了進來。
袁誌正在窗下,凍的當即就是一哆嗦。
但眼看著那幾個兵在森冷中越發英挺的樣子,關窗的話他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了。
悶哼了一聲,袁誌雙臂環起,倚在靠背上深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