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還有不到二裏路就到了埋葬錢良峯的地方,不能再等了,必須先下手為強:“那個,錢婉兒姑娘。”我停下腳步喊了一聲,瞬間覺得空氣凝固了,濟慈和錢婉兒都把眼睛看向了我。錢婉兒雙眼充滿期待,期待我給他講他父親的線索,雖然跟我不對付,但是濟慈肯定是說我知道她父親的下落,而濟慈看我眼神則是鬆了一口氣和些許的敬佩之色。
我鄙視的看了一眼濟慈,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婉兒姑娘,你和濟慈禪師這麼熟,一定跟他學了不少東西,我就有個佛法上的問題想問問你不知道你能否回答我?”我能看到錢婉兒眼裏的失望的神色,但是她把還是小胸脯一挺說道:“你問吧,我跟濟慈伯伯學的東西可多著呢。”
“哦,那就好,是這樣的。我以前誤傷人命結果亡命天涯,結果現在家破人亡,甚至祖母去世的時候我都不在身邊,這是心中一直解不開的一個心結,後來我聽人講佛法裏有靈魂入地獄之說,還有因果循環報應之說,我就是想知道,我已經受到了懲罰,但是我對親人的死還是放不下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真的是個萬能的問題,一說因果報應就陷進死循環裏去了,但是我的目的可不是讓她來思考這個問題。我估摸著濟慈雖然平常念叨幾句經書給她聽,但是有關於生死的話題是不會和她討論的。隻要把這個話題拋給濟慈,濟慈再趁機給她講講生死看淡之類的話,然後順便就告訴她老爹死了的事情,應該就不會那麼傷心了。
果不其然,錢婉兒皺著眉頭陷入了思考,但是在思考之前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神裏充滿了同情,讓我的心一顫,我不禁覺得今天晚上對於她可能有些殘忍。她思考了一會之後看來是沒有什麼結果,於是把眼睛看向了濟慈,希望濟慈來給她解圍,濟慈看出了我的險惡用心,但是沒有揭穿我,到底是出家人,有出家人的氣度,他長歎一口氣,宣了聲佛號,然後說道:“生與死,何必看的那麼重呢?該生則當生,該死則當死,生時不問身後事,死後哪管生時苦?婉兒啊,你如今也不小了,對於生死也要看的淡一些,人總歸是要死的!”
女孩兒天生感情細膩敏感,濟慈後麵這句話一下子讓她緊張了起來:“濟慈伯伯,您這是什麼意思?”
“阿彌陀佛——婉兒,令尊在幾天前在這麒山上……”沒等濟慈說完,錢婉兒眼淚就忽然湧了出來,嘴裏大喊一聲:“你胡說!”
濟慈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看向了我,眼神裏頗有求助之色,到了此刻我隻好收拾起嬉皮笑臉,鄭重的說道:“婉兒姑娘,濟慈禪師說的都是真的,就在這麒山的半山腰,當晚我在場,你父親胸口中槍,流血過多最終死了,還是我親手把他埋葬的。”
錢婉兒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大口的喘氣,過了好一會兒她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她冷冷的說道:“你們把我父親葬在哪裏了,帶我去。”我無奈,看了一眼濟慈,他點點頭示意我沒問題,我於是帶著她向埋葬她父親的地方走去。
錢良峯被我葬在了河邊靠近樹林的空地上,連個墳頭也沒有。我把錢婉兒帶到那塊空地上,身手一指那塊空地上的一塊石頭說道:“就是這裏了!”這塊石頭我本來想在上麵寫點兒什麼做記號,後來因為我想起九龍陰陽卦的事兒就把這事兒閣下了。
錢婉兒一聲不吭,走上前去,一把就把那塊石頭推到了一邊。我心裏暗暗吃驚,那塊石頭雖然不是很大,但是我也要雙手環抱才能抱起來,現在被錢婉兒一下就推到了一邊,我不禁暗暗驚訝這小姑娘的力氣,但是當我看到她的手上滴滴的往下滴血的時候我才知道她不是力氣大,而是心中悲憤,猛然發力,甚至連被石頭劃破了手掌都沒有在意。接下來的事情更讓我吃驚,錢婉兒跪倒在那裏,雙手就猛的往土裏抄去,她要挖開埋葬錢良峯的地方!
我連忙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婉兒姑娘,死者已去,你就讓他入土為安吧!”她沒理我,而是冷冷的說道:“放開!”此刻我當然不能放手,我苦心勸道:“婉兒姑娘,你這樣會攪動你父親的靈魂不安的,你父親地下有知也會擔心你的,人已經死了,你要節哀啊!”錢婉兒不說話,見我不肯送開她的手,一張嘴狠狠的咬在了我的手背上,頓時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但是我還是不敢鬆手,任憑她咬我。咬了一會,我就看到手背上鮮血直流,她幾乎要把我手上的肉咬下來了。好在她鬆開了口,她抬起頭來,我看到她眼裏滿是眼淚,唰唰的往下流。看的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