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撒謊!”師父重重的又拍了一下箱子,拍的我心肝兒直顫。我心裏也有些生氣,這老瞎子是怎麼回事?有些事情我不讓你知道是為了你好,你怎麼就那麼不開竅呢?可是我又不敢說太多實情來刺激他,隻好一件件的承認:“師父,我不是看錢先生死的孤獨,想買些紙錢燒給他嗎?”
“既然如此,那你身上哪裏來的脂粉氣?”師父,“是不是你在山頂私藏了女人,難不成你這入門在這短短的不長時間裏就犯了兩戒,先是以下犯上,現在竟然奸淫婦女?”
這一頂帽子好大好沉,我急忙申辯道:“師父不是你想的那樣,錢婉兒是錢良峯的閨女,我沒聞到她身上有脂粉氣啊……”此話一出我就知道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了。到如今,不但我得和師父原原本本的交代,就連在錢婉兒麵前我也得揭穿自己的身世了。
我看了一眼閔如珪這個沉靜的瘦老頭,說道:“閔先生,麻煩您現在順著這通道往山頂走一遭,去把濟慈叫下來,不要驚動了那個小姑娘。”閔如珪也沒有多說什麼,站起來就要往山上走,我連忙說道:“您帶著油燈,路上黑。”他也沒有多說什麼,抄起油燈就走,山下的山洞立刻黑了下來,我的眼睛剛開始也黑了一下,然後慢慢的適應了過來。
“師父,我把一切都告訴您,但是您先告訴我您是怎麼知道我有事情瞞著你的,還有你怎麼知道我買了紙錢的?還有,您再把門規說一遍?”
“我先把門規再告訴你一遍,也是最後一遍,如果你膽敢再忘記,那麼咱們師徒的情分就到頭了!”
我趕緊點頭,師父說道:“一:不除邪煞至死不休二,不得以門中之術欺淩弱小,三,不得行奸淫之事,四,不得以下犯上,五,不得擅擾輪回,六,不得禍亂人間七,不得幹擾仙鬼二界!現在記住了嗎?”我連忙答應:“記住了記住了。”
“至於你買紙錢,是因為我聞到了紙錢裏的艾草的氣息。而你那天晚上回來之後我問你的話,你竟然說出‘大雁折翅,靠水停船’這樣的黑話來,我就覺得不對勁,這句話是我和李胖子之間的暗號,快嘴王怎麼會知道?我和快嘴王之間根本沒有暗號,你隻需去問他,他就會帶你去找錢良峯,哪裏還有什麼古雲軒!”
我靠,早就開始懷疑了。
無奈,我隻好把最近幾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師父說了,包括因為師父的命令,我無奈才去找濟慈商議,但是濟慈不肯說是什麼事情開始一直說到我怎麼路遇無常,怎麼帶錢婉兒上山,怎麼隱瞞身份等等等等,包括後來濟慈被宗教協會免職的事情,當然是暗月青雲的人幹的。
在我說這些的間隙裏,師父一句話也沒有說,即便我說遇到了無常師父也沒有在意,等我說完以後,師父忽然問我:“錢良峯真的死了?”
我被問的有些發蒙,回答道:“是啊,師父,剛才不是說了嗎?”
“哦——”師父的聲音忽然很疲憊。右手豎起來指了指山洞的上方,然後重重的垂了下來,我正跪在師父手臂的下方,這手臂重重的落下來,正好打在了我腦袋上,一陣劇痛傳來。但是我現在根本顧不上疼痛。我連忙看向師父。師父臉色蠟黃,嘴裏往外吐著血。
“師父,師父——您別嚇唬我,師父——”我哭叫起來,這時候閔如珪帶著濟慈下來了,聽到我淒厲的喊叫,閔如珪和濟慈趕緊上前查看,濟慈搶先一步先拿起了師父的手號了號脈。“不用太擔心,哀痛鬱結所致,散散心頭淤血就好了!”濟慈說著,從袖子中拿出一套銀針來,在師父胸口上方紮了一針,然後手撚著針轉動了轉動。一會工夫師父就猛烈的咳嗽了兩聲,嘴裏又吐了幾口血,但是顏色暗淡。
“好了,不礙事了。”濟慈唱出一口氣,我滿臉感激的向濟慈道謝,閔如珪說道:“禪師這一手金針渡穴的功夫真是令人佩服!”眼神裏多有豔羨之色,濟慈淡淡的說了聲:“毫末技藝,何足掛齒。”
我顧不得兩人在這裏拽文窮酸,連忙看向師父,師父的臉色好了點兒,但是什麼表情也沒有。“師父,您別傷心了,去的已經去了,您要是真心疼,咱就找出殺他的人來給他報仇還不行嗎?”我安慰師父說道,濟慈也握著師父的手說道:“瞎子,你可不是見不慣生死的人,今天怎麼也那麼狹隘起來。”
師父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濟慈,錢良峯你是知道的,他要是死了,必定是連魂魄都沒有了,我想再見,是難上難了。我看慣生死,是因為我能行走三界,生死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但是他的魂魄是真的沒了,我是真正的失去了一個老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