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頓午飯三個人都很沉默。
夏雲和平安都吃得很少,夏雲是沒心情吃,平安則吃不了那麼辣的東西。夏雲現燒了一點兒水用來給平安先把辣味涮下去再吃,慕山看見她這個動作衝她笑了笑,夏雲假裝沒看見。
吃完飯,夏雲把桌子碗筷收拾起來,慕山陪著平安玩遊戲。
等夏雲收拾好從廚房出來,慕山對平安說:“你在這兒玩兒吧,我跟你媽去裏麵有事兒要說。”
聽了這話,夏雲很吃驚,瞪大了眼睛看著慕山,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連平安都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怕夏雲會發火。但慕山卻很自然地拉起夏雲的手進了臥室,然後把門關上。
一進門,慕山就抱住了夏雲。而本來已經打算跟慕山心平氣和地談清楚的夏雲,此時被剛才慕山一句話弄得怒氣衝天,用力掙開了慕山,打算問他什麼意思,但話還沒出口,先看到慕山滿臉淚水不解地看著她。
“你怎麼了?”慕山問。
“你問我怎麼了?我還問你是怎麼了,你莫名其妙把這孩子送到我那兒去是怎麼回事兒?”夏雲壓低聲音問。
“我一個單身漢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照顧孩子,尤其孩子大了要上學,我這樣不穩定對他成長也不好啊。你應該情況比我好些,不管怎麼說工作和收入都比我穩定,所以我就送你那兒了。”慕山說。
夏雲覺得慕山完全是在避重就輕,更生氣了:“憑什麼?!憑什麼?!我也懶得問這孩子來曆,但是你跟誰生的跟誰養去,憑什麼讓我養?!”
慕山瞪著眼睛在那愣了好一會兒,突然大聲問:“你不會現在還不知道這孩子是誰的吧?!”
“我怎麼知道?!我怎麼會知道?!”夏雲快被慕山弄蒙了。
“這是申家旭跟宋小星的孩子,咱倆的幹兒子啊!”慕山壓低聲吼道。
夏雲愣住了。
“這孩子今年5歲,生日是8月14號。”
對,看到紙條的時候她就該知道這孩子的來曆。
5年前的8月14號,夏雲跟慕山陪申家旭等在產房外麵等宋小星生孩子,後來,按照最初的約定,他們做了那個孩子的幹爸幹媽。
隻是,夏雲刻意忘記了太多事情。
申家旭是慕山的好朋友,這套房子本來就是他的。後來跟宋小星結婚的時候,他父母從國外寄來一筆錢給他們買了一套新房子,他就把這套給慕山跟夏雲住了。
申家旭跟宋小星本來沒打算那麼早結婚,因為兩個人都還太年輕,不是很定性。但是宋小星懷孕了,於是兩個人奉子成婚。
兩個人的童年都不幸福。申家旭父母很早就出國了,而且出去之後就完全把他丟給了爺爺奶奶,除了寄錢別的一概不聞不問,連結婚都隻是寄了一大筆錢作為結婚禮物麵都沒有露。爺爺奶奶年紀畢竟大了,而且隔代人往往溺愛,以至於申家旭常常被老師罵是沒父母教養的孩子。等申家旭好不容易考上一個大專,爺爺奶奶也就相繼去世,剩下他一個就整日拿著父母的錢揮霍。而宋小星更加淒慘,她父母離婚之後,爸爸因為嫌她是個女孩不要她,媽媽怕她拖累自己改嫁也不太管她,她基本上是在各個親戚家吃百家飯活下來的。上高三之後,老師覺得她上大學沒什麼希望也不太管她,她幹脆離家出走了。其實說是離家出走,連個找她的人都沒有。她就在外麵瞎混,跟任何一個願意給她提供食宿的男孩子同居,或者厚著臉皮去親戚家要幾個零花錢或是混頓飯吃。後來她碰上了申家旭,起先申家旭隻是圖她漂亮,而她也隻是覺得申家旭有錢而且在她身上舍得花錢。慢慢地,倆人同命相連,成了相依為命的戀人,倒是都不再出去瞎混了。
夏雲來重慶的時候,他們已經正式住在一起了。四個人經常一起玩兒,好得跟一家人似的。後來宋小星懷了孕,老是說這孩子可憐,隻有一對不靠譜的父母,一個指望得上的人都沒有,一度都想打掉。於是夏雲跟慕山主動要求當孩子的幹爸幹媽,承諾一定會幫忙照顧這個孩子,直到這個孩子結婚生子,宋小星的顧慮才算打消。並且孩子滿月的時候,他們舉行了一個相當正式的認幹親的儀式,基本上把幾個人家鄉的規矩都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