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抒情歌曲愣是被七八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唱出了軍歌的感覺,令天河夜市中的行人、食客、攤主紛紛側目。
即便如此,卻沒人上來打擾,因為周圍的人認識這幾個年輕人,他們是天河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實習醫生,明天就是實習的最後一天,明天晚上,甚至明天中午,他們就要離開天河市,回到他們的學校。
再見到他們的時候,或許他們已經兩鬢花白,或許他們已經忘記了今天的豪情,或許他們已經為了金錢丟掉了作為一個醫生的良心,或許他們已經為了利丟掉了曾經發過的誓言。
一曲歌畢,眾人同時舉杯,在桌子上方用力一撞,杯中的液體翻騰,彌散出一股嗆鼻的酒精味道,這是天河市本地產的天河大曲,一種五十六度、嗆口、辣喉、酒醉醒後頭痛的高度低檔白酒。
杯中酒幹,一片咳嗽聲響起。
“傲天,孫兔子找過你沒有?”一個鐵塔般的壯漢落座後低聲問道。
孫兔子是醫院負責帶他們這些實習生的主任醫師,胖、禿頂,所以大家私下稱呼其為孫禿子,又因禿子和兔子諧音,所以眾人索性稱呼這個醫術還停留在上個世紀,下作手段卻趕超這個世紀的家夥為孫兔子。
長得白白淨淨,看上去像是個學者的張傲天點頭道:“找過了,跟我說隻要拿五萬塊給他,他可以保證我畢業之後到醫院上班,我家哪裏有這麼多錢?就算有這麼多錢,我也不會白白給了他。”
“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我聽說狼王在下班之後就回家去了,他應該是會拿出這筆錢吧!”鐵塔般的壯漢無奈道。
“孫兔子也找過你倆了?媽的,說來就氣,這個孫兔子仗著自己的老婆是市衛生局的科長,屁個本事都沒有竟然也能成為主任,我聽人說,他連中專畢業證都是找假證販子做的,以前他是村裏麵殺豬的。”
張傲天和這鐵塔般的壯漢是發小,家都在距離天河百裏的山坳坳裏,兩人也是山坳坳自打有人開始考上大學的唯二者,兩人家境相仿,都是一家守著幾畝薄田,靠天吃飯的貧苦人家,別說五萬塊,就連當年上大學的五千塊學費都是整個山坳坳裏所有人家湊出來的。
兩人在學校的成績都是數一數二,每年都能獲得幾百塊的特等獎學金,可就算這樣又如何?
眾人就讀的醫學院說起來算是南天省醫學院分院,實則不過是曾經的天河市衛校,就是專門培養護士、護工的地方。
還是那幾棟破樓,還是那晴天全是灰雨天全是泥的操場,還是開機就需要五六分鍾的老舊電腦,最多就加了些和他們年齡相仿的老師,就從中專搖身一變,成為了可以頒發本科畢業證的大學。
拚學校的底蘊、名氣不行;拚師資條件、學校環境不行;拚實驗條件、動手能力不行;拚就業環境、招聘單位更是不行。
支撐醫學院的並非是前途渺茫的大學生,而是那些頂個水靈的漂亮護士們,甭管注射、護理的技術如何,起碼看起來養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