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歐債危機和歐洲經濟的發展前景
1.歐洲債務問題徹底解決之路將漫長坎坷
總的來看,歐洲債務問題和歐元的前景仍不能過於樂觀。在希臘問題上,存在無法用一紙設計巧妙的協議加以解決的深層次矛盾和問題。在實現了單一貨幣形勢下,沒有建立統一的財政,是歐元區麵臨的根本性困境。事實上,要想徹底解決歐元區較弱經濟體(如希臘、葡萄牙、意大利等)的問題,唯一的長久之計是建立一個轉移支付聯盟,讓稅收從德國等富裕國家自動流向希臘等貧窮國家。但德國等北歐國家與希臘等南歐國家彼此缺乏信任和好感,前者不會同意建立這樣一個在民族國家內部才有的自動財政轉移支付機製,因而無法實現“共命運”。從現實來看,統一財政的建立需要有強大的政治聯盟做支撐,但由於缺乏共同的政治認同,短期內歐洲不可能結成政治聯盟。
但是,歐元萬一崩潰,後果將非常嚴重。在歐元誕生之初,懷疑論者就曾預言,希臘、意大利等國在歐元區將步履維艱,因為這些國家將無法通過貨幣貶值或通貨膨脹來減輕債務壓力。英國《金融時報》稱,這一預言已經應驗,希臘、意大利、葡萄牙等國正承受著失業和債務的重壓,有被緩慢壓垮的危險。如果希臘最終經受不住壓力而從歐元區“難看地退出”,將致其陷入金融危機,整個歐元區也會受到衝擊。接下來,投機者將尋找歐元區下一個“落後者”,人們對葡萄牙或意大利命運的疑慮將增長,金融市場將陷入巨大恐慌,“多米諾骨牌效應”將導致歐元區土崩瓦解。歐元區無序瓦解產生的債務紛爭將引發巨大的政治問題,北歐國家很難“安心地與那些賴掉債務的國家一道,繼續待在一個以法律治理的歐盟內”,這將嚴重威脅歐盟本身的生存。
可見,歐洲難以承受歐元崩潰帶來的嚴重經濟與政治後果,隻能通過不斷艱難磨合,繼續團結一致朝著政治經濟一體化的目標邁進,才是最終的出路。然而,這注定是一條充滿坎坷與挑戰的長途跋涉,能否到達成功的彼岸存在很大不確定性。
2.歐洲經濟疲弱之勢難以改觀
目前來看,歐元區雖然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但整體經濟複蘇的基礎仍較為脆弱。五年多來的救援措施雖然避免了經濟進一步惡化,穩定了市場信心,但困擾歐洲的深層次問題並未得到徹底解決。2014年10月,德國總理默克爾在德國下議院演講時指出,歐債危機尚未結束,因為引發危機的症結——包括歐洲經濟和貨幣聯盟的機製缺陷以及個別歐盟成員國的經濟結構問題等——仍未完全消除。歐洲經濟仍將麵臨很長一段時間的低增長、低通脹和高失業率的折磨。
(1)歐洲深層次問題仍未解決。歐洲央行推行的超寬鬆貨幣政策為金融市場注入大量流動性,雖然避免了金融體係崩潰對經濟的打擊,提振了市場信心,但並未解決歐洲經濟增長乏力、公共債務居高不下、成員國產業結構失衡、不合理的福利製度、僵化的勞動力市場及勞動生產率較低等一係列困擾歐洲的深層次問題。同時,高債務率的重壓使得政府無力增加投資,企業、家庭支出的減少拖累了消費。銀行部門雖然從歐洲央行和金融市場獲得大量低成本資金,但一方麵對邊緣國家的中小企業和居民“去杠杆”,另一方麵將更多資金投向核心國家的企業與資產,導致歐元區內部分化更加嚴重。歐洲經濟增長乏力與現行的高福利製度無力解決高失業率問題,這不僅增加了財政負擔,而且為社會長期穩定埋下了隱患。
(2)歐洲結構性問題短期內難以扭轉。債務重壓之下的歐洲,政府和企業把資金用於償還債務,而不是投資於新工廠、設備和基礎設施;居民的首要任務是償還抵押貸款,而不是消費。歐盟各成員國通過削減赤字和結構性改革以刺激增長的經濟政策主要是在削減債務,但有可能拖累經濟增長並增加未來幾年的債務負擔。有跡象顯示,結構性改革對經濟的提振效果有限,相反,居民收入、企業利潤與政府稅收都在下降,這使得債務負擔更加沉重。此外,歐元區各成員國產業結構分化格局未變,德國製造業的強大國際競爭力使其最先受惠於美國等其他經濟體的複蘇,而邊緣國家經濟增長則仍較為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