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危機……”
吉爾伯特將這句話在心裏反複咀嚼了一遍,有些不明白這個女人在弄什麼玄虛。不過對於她所說的另一件事,心裏卻是有了一些預感。
“您是指什麼?”他試探著問道。
“不要明知故問。”漢娜靠坐在高背椅上,瞥了他一眼。
“當然和吉爾伯特家族的世代守護的任務有關。”
果然是為這件事……城衛官忍不住皺了下眉——
卡加斯,這座和西格尼斯王國同歲的城市,三百年來發生了不少事件,然而最惹人關注的,還是要屬三百年前的‘血色之日’事件。而當時吉爾伯特的先祖,也是因為充當了這一事件中的某個特殊角色,才會舉家搬遷至此,並擔任城守一職。
現在的卡加斯人知道的所謂‘真相’,也不過是一小部分經過修飾和篡改之後的文字,真實的情況早已封存。
不過身為‘特殊’的一員,吉爾伯特卻知道城主之間擁有一本代代相傳的日誌,由上一任城主交給繼任者,其中記載著卡加斯發生的許多隱秘。所以他不確定眼前的女城主對當年的那件事到底知道多少,也無從推測她有什麼打算。
實際上他自己知道的也並不多,唯有通過傳記和祖輩口中的部分零星片段,隱隱知道當初的事件並沒有傳言中那麼簡單。
其實按理說,能夠卸下長久以來壓在家族身上的枷鎖,應該是值得慶幸和欣喜的一件事。但除了祖輩的提醒之外,在本能上的,吉爾伯特也不想去認同漢娜。
“那恐怕辦不到……”
他的視線在漢娜和伊澤爾的臉上來回遊移——前者帶著標誌性的淺淺微笑,細長的眼睛回望著他;而後者卻好像一塊沉悶的花崗岩一樣,黝黑的臉上沒有一絲鬆動。
吉爾伯特硬著頭皮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認為大人應該去看一下曆代城主才有資格保存的記錄,裏麵應該很清楚的說明了這一點。”
“啊,你是說那本書啊。”
漢娜歪著頭,伸出手指在額間點了兩下,答道:“說起來我的確看到過,好像是某人的筆記……”
“是黑波特,西格尼斯曾經的七將軍之一,也是卡加斯城塞的首任城主。”他連忙提醒道。
“一位傳奇人物。”女城主雙眼一眯,看著他,“可你應該明白我既然坐在這裏,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但那做不到!”吉爾伯特心裏一動,轉頭望向了自進門就一言不發的聖殿騎士長,“伊澤爾閣下,炎之聖殿方麵應該保存著更完整的資料,想必您更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
伊澤爾如礁石一般的臉頰微微抽搐了一下,卻很快恢複平靜。隨後他的視線在吉爾伯特臉上掃過,徑直落到了端坐在辦公桌後的女城主身上,仿佛是在征詢著什麼。
“給他看看吧。畢竟還是城衛官,不算違規。”漢娜點點頭。
什麼意思?
吉爾伯特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羊皮紙,有些遲疑的打開——羊皮卷上的字數並不多,但其中的深意卻讓人不寒而栗,假若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今晚亡靈的出現,甚至是聖殿騎士長悄悄到訪等諸多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這,這不可能!這簡直太荒謬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把玩著手杖的女城主。
漢娜在這個時候忽然站了起來,繞過寬闊的桌子,走到他的身前站定,俏臉上第一次布滿了凝重,“這份情報是許多優秀斥候用生命換來的,雖然不可思議,但真實性卻無可辯駁。”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那麼你現在應該明白了,整個西境、不,或者說是整個西格尼斯王國,麵臨的是怎樣的危機。”
“……我知道了。”
吉爾伯特躲開她的視線,低頭沉默了一下,這才繞過她來到房間一側的書架旁,伸手在上麵擺弄了幾下,從彈出的暗格裏取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木質方盒,轉身走回兩人的麵前。
“這是你要的東西。”
他有些不舍的撫摸著方盒粗糙的表麵,心中不由感歎——三百年之久的使命,終於到了結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