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朝中封印,過了初三皇帝基本上就清閑下來了,榮毅陪在泠香苑,寸步不離,隻是當日知道泠香苑住著誰的宮人都已經命喪黃泉,而剩下的人都是皇帝的心腹,自然不會去外麵多嘴.
是以,無論從初三之後就沒有見過皇帝的各位權臣大將怎麼打探,都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皇帝身體不適,在華清宮中靜養。那些大臣們無功而返,左右看看,反正大家都一樣,那就趕緊回家,趁著這幾日清閑趕緊陪陪老婆孩子。
“雲歡,起來吃點東西?”榮毅端著一個小瓷碗,柔聲哄著縮在床角的小小女子。
雲歡的頭埋在膝蓋中,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腿,聽見聲音,雙肩顫動了一下,緩緩抬起頭來,露出發絲淩亂淚痕滿麵的一張臉,看了看榮毅,又將頭埋進膝蓋中,大力的搖頭,嘴裏喊著,“我不要!我不要!”
榮毅心中有怒,一把拉過雲歡的手臂,雲歡崩潰的大叫,雙手胡亂的揮舞,榮毅一隻手控製著她,但哪裏控製的住,差點將瓷碗打碎。
楊姑姑聽見聲音,慌忙的進門來,雙手抱住雲歡,一邊輕輕拍打,一邊柔聲的哄,“不怕,不怕,沒事了,沒事了,姑姑在這,姑姑在這。”
雲歡被安撫著,漸漸的安靜下來,又恢複那樣的姿勢,緊緊環抱著自己。
榮毅心中怒氣漸盛,將瓷碗重重的放在室內的桌子上,冷著臉走出去,沉聲的吼,
“李晟呢!朕叫他是來看病的,人又去哪了!”
高海在外應答,“回稟皇上,李太醫正在煎藥呢。’”
榮毅一聽,更是氣悶。“吃都吃不下去,還煎什麼藥!叫他來見我!”
高海應是,轉身去後殿找李太醫。
不一會,一位中年男人踏步而來,見著榮毅,掀開衣袍跪下。
“臣太醫院李晟,叩見皇上。”
榮毅坐在凳子上。麵上已經沉靜下來。
“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已經三天了,粒米未盡,這樣下去,她活不了幾天。”
李晟跪在他身前,低頭答道,“皇上,請恕微臣直言,此女乃是前朝公主,斬草須除根,她若死了,對皇上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榮毅看了他一眼,“醫家都是懸壺濟世慈悲為懷的,李太醫居然能夠說出這樣草菅人命的話來,真叫朕吃驚啊。”
李晟伏地,但聲音還是平靜的,“微臣惶恐,治病救人乃是微臣的本分,隻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此女身份敏感,於皇上大業無益,還請皇上三思。”
榮毅冷聲道,“若朕執意要救呢?”
李晟答。“皇上執意要救,微臣不敢抗旨,定會全力以赴救治病患,但微臣隻能醫身,林姑娘是因驚嚇所致,加之近日來連番痛苦打擊,因此神誌不清,此乃心病,卻不是微臣能夠醫治的。”
榮毅思慮片刻,“那你說,這病要怎麼治?”
李晟回答。“心病還須心藥醫,就看皇上能否找到林姑娘的心藥了。”
榮毅沉吟片刻,偏頭叫李晟下去,李晟叩頭退下,榮毅在殿中踱步,心中焦慮不已。
這邊楊姑姑安撫好雲歡,剛要稍稍離開一點,卻突然感覺雲歡的手指在自己身上劃著什麼,楊姑姑心中驚異,剛想低頭去看,卻聽見雲歡低聲喝到。
“別動,姑姑,我不能呆在泠香苑,我要回承寧宮去,姑姑幫我。”
楊姑姑心中突然湧起無盡的恐懼,她的雙手開始止不住的顫抖,同樣低聲問。
“公主,你到底要做什麼?”
雲歡在她懷中輕輕答。“我不做什麼。但是我不能呆在泠香苑,我得回去。”
楊姑姑澀聲回答,“公主,無論你要做什麼,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絕不能做冒險之事!”
雲歡抱了抱楊姑姑,“姑姑放心,我有分寸,這條命,我得留著呢。”
楊姑姑幾乎落淚,卻還是低聲說好,放開雲歡,腳步輕輕的走出去。
榮毅在殿中走來走去的,看似十分焦躁。見楊姑姑出來,上前一步,
“怎麼樣了?”
楊姑姑搖搖頭,“皇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公主……主子她不吃不喝,一有動靜就驚懼大喊,本來身子就弱,這一折騰,奴婢真怕,她撐不了幾天了。”
榮毅心中越來越煩躁,“那姑姑看,現在應該怎麼辦?”
楊姑姑定了定心,回答,
“依奴婢看,主子是因為那日的刺客嚇著了,泠香苑偏僻陰寒,周圍花木繁盛,冬日裏枝椏突兀,擋不住風聲,夜間起風之後,陰森至極,莫說主子,就連我們有時也是恐懼的,不如給主子換寬敞的地方,或許對主子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