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山動作嫻熟,隻見他撈起已經放幹了血的魚,放在砧板上,拿起一個長片斜刃的小刀,迅速的蛻了魚鱗,清除了內髒之後,再拿小三菱刀輕輕的剔了魚線,然後用菜刀在魚身上打起了十字花,一會兒功夫,一條魚就處理的差不多了。
然後他又將魚放進了水盆裏,這樣洗了大概十幾遍,才將魚撈起來放在漏勺上控水,又從菜筐裏抽出兩張巨大的荷葉,清水洗濯,瀝幹水分後放在一邊備用。
這時候,他又轉身打開灶膛,用火鉗子把已經燒的微微發紅的石板夾了出來,放在瓦罐上,轉身化了一碗鹽水,慢慢的倒在了石板上,石板溫度很高,鹽水迅速蒸發,留下一些白色的水痕。
他用沾著菜油的刷子仔細塗抹石板,然後用荷葉將整個魚包住,再用油繩紮緊,將魚用兩塊石板壓緊,然後放進了灶口處保溫。
整個烹製過程如行雲流水,十分流暢。
大約過了十來分鍾,他將石板從灶口取了出來,然後放進了早就預備好的水桶裏,噗哧一聲,大量的水蒸氣升騰,看上去像是雲霧縈繞的仙境一般。
柳清山將石板裏的魚拿出,魚已經熟了,肉白的透亮,荷葉的清香彌漫,我剛要上手嚐嚐,柳清山就打了我一筷子:“慢著,還沒好呢!”
說完他將石板擦淨,再把魚整個夾起,用菜油刷了一遍,然後平鋪到了石板上,又用蒜汁澆了一遍,來回炙烤,等到魚身變成金黃色,才將魚拿了出來,把包了魚肉的荷葉切成碎絲,細細的撒到了魚肉上。
一切完畢,才遞給我一雙筷子:“好了,嚐嚐吧!”
做美食編輯的時候,我曾經被邀請去市裏最大的酒店‘魚趣居’做食客,顧名思義,‘魚趣居’就是整個店子主打各種以魚為主的菜肴,最出名的就是他家的千魚宴,可以說,要是想吃魚,那麼在他家沒有吃不到的,隻有你想不到的。
不過,他家的菜品再豐富再講究,光從功夫上來說,就比柳清山這一道魚戲蓮葉間差的遠了。
我朝魚腹一夾,一塊外黃裏白的魚肉整齊的斷開,連半點鬆碎的肉屑都沒有,將魚肉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魚肉的醇香、荷葉的清香,還有熱石板的特殊香味,三種味道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十分特殊的味道。
我迫不及待的將魚肉放入口中,濃鬱的香氣充滿整個味蕾,淡淡的鹹味提升了魚肉的口感,蒜汁祛除了魚肉的腥味,荷葉香氣提升了魚肉的鮮美,石板炙烤增加了魚肉的彈性,總之,我活了二十多年,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烤魚。
柳清山笑嗬嗬的看著如饕餮一樣的我問道:“怎麼樣?這道魚戲蓮葉間不錯吧?”
我這時候恨不得長八個嘴,哪有功夫和他說話,隻是邊點頭邊狼吞虎咽,因為吃的急,好幾次都被魚刺卡了喉嚨。
這時候老張頭也溜達到了廚房,見我一人獨享一條大魚,衝上來就要和我搶,不過這次我也學乖了,指了指魚說道:“我已經舔過了,你要是想吃,那就吃吧!”
果然老張頭不動了,隻是幽怨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又嬉皮笑臉的說道:“我是那麼貪嘴的人麼?你可真是誤會我了,我就是想幫你試試魚肉燙不燙嘴而已,對了,你今天工作找的怎麼樣啦?”邊說邊擠眉弄眼的給我使眼色。
我這麼聰明,立馬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把嘴裏的魚肉咽下去說道:“哦,忘記跟二老彙報了,我找到工作了,海鮮酒樓水台工!還有,我今天在附近租了間房子,一個月200,裏麵啥都有,可劃算了!”
柳清山聽我找到工作還挺高興的,不過一聽說我租房子了,他似乎有些不悅,責備的說道:“年輕人就是不靠譜,你說你花這個冤枉錢幹嘛!我這這麼大,還怕沒有你爺倆住的地方?還是你小子拿我當外人?不把我這個師父放眼裏?”
我看他生氣,趕緊擺手解釋:“師父,你看你說的哪兒的話,我這不是覺得總麻煩你不合適麼!你也看見了,我舅舅這個人好吃懶做,總不能把他撂你這給你添亂啊!”
聽我這麼說,老張頭倒是沒發表意見,因為他正用筷子扒拉我那條烤魚,可是柳清山更不高興了,他哼了一聲罵道:“你一個晚輩這麼說長輩成何體統?你舅舅怎麼樣輪得到你來說?再說了,我和張老弟處的挺好,我就樂意伺候他!你要看不慣你就滾回你租的房裏住去!”
我心說,你就嘴硬吧,過幾天你就知道後悔了,不過我嘴上趕緊道歉,哄了半天才算是哄好了柳清山,不過他還是那句話,以後讓我自己住出租屋,他和老張頭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