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卷 往事(1 / 2)

要到京都,還需經過柳城,柳城距京都不過百裏,天子腳下的柳城,繁華景象自然比虞州城強上太多,單人口便是有著六百多萬之多。

柳城外,一條長河奔湧向西而去,途經百畫城,長靈城兩座巨城,西注入海。河是大河,也是商道,船舶漁家無數。一條分流直貫柳城,河上清澈,兩岸青柳遍地,委實是座漂亮的城池。當年大禹朝皇帝陛下還是太子時,曾遊曆途經此處,提筆揮下百柳成蔭,漁澤萬民之詞,被民間傳譽,廣為流傳。

陌子靈進入這座以青柳,陵河著名的城池。他照著老劉臨終前的遺言所述,很快找到了那間店鋪,名為’李氏劍爐’的兵器鋪。

進入李氏劍爐,迎麵而來的是一股熱浪,陌子靈習慣了這種熱浪,他也喜歡這種熱浪。仿佛又回到了豐城,劉鐵匠手把手的教著少年打鐵,趕著少年往私塾喝墨水,嚼書根,美名其曰:讀書使人成才。陌子靈不知道的是,往往交過私塾學錢,老頭便會掏出空空如也的錢囊,計劃著再如何去打幾個能換饅頭的斧頭或鐵鍬。

“你找誰?”陌子靈被聲音打斷思緒,迎麵的是個中年大漢,赤著膀子,脖子上掛著一條濕了的布塊,大漢眉心有著一道顯眼的豎疤,導致看到此人首先注意到的便是這道疤。

“我找李魁。”陌子靈說道。

中年大漢看了看陌子靈,沒有說話,轉身而去。

陌子靈頓在了原地,有些尷尬,旋即將身後的背囊取下,道:“我是劉遠的義子。”

大漢猛的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緊緊盯著眼前的陌子靈,那眼神有質疑,有疑惑,有驚喜,有迷茫,複雜至極。

陌子靈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將鐵劍從背囊拿出,提在手上。大漢看著那把鐵劍,微微歎息一聲,心道:看來要結束這種平靜的生活了。他上前一步,將鐵劍從陌子靈手中接過,在他的手中,那把鐵劍如同一支樹枝般輕巧,大漢說道:“走吧,去後院。”旋即將鋪子門關上,掛上歇業招牌,領著陌子靈朝後院走去。

院子不大,中間有著一棵老槐樹,雖然不大,卻顯得有些空曠,因為這個院子隻有大漢,也就是李魁一個人住。

那前堂眾多各式各樣的兵器都是他一人所鑄,李氏劍爐在柳城算是較為出名的兵器鋪,眾多江湖人士手中的兵器都出自李魁之手。

院中老槐樹已然半枯,其下擺著兩個石凳,一張石桌,陌子靈在石凳上坐定,靜靜看著李魁進進出出。很快,李魁便在石桌上擺了一壺清茶,兩隻小杯,他輕輕將茶水倒入杯中,說道:“嚐嚐看。”

陌子靈心想,類似這等粗獷大漢不是都喜歡豪飲烈酒嗎?怎的是位喜歡品茶的主?

李魁似是知道陌子靈想什麼,輕聲道:“這是當年大哥帶我們養成的習慣,現在也成習慣了,改不掉。”

點了點頭,陌子靈似乎知道了他口中的大哥是誰,說道:“可他後來喜歡喝酒了。”

“那是後來的事。”李魁說道,旋即悠悠道:“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他,可是等來的卻是你。”

“我也希望是他自己前來。”陌子靈有些難過道。

李魁點了點頭,旋即說道:“言歸正傳,當年的事也是時候讓你知道了。你不叫陌子靈,你叫張子靈,你父親乃是大禹皇朝天瀟大將軍張天瀟,當時先帝駕崩,新皇繼位,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你父親是個直性子,他當即率麾下百萬將士打壓下了各方,新皇知道你父親在此次事件功不可沒,但是…”頓了頓,李魁眼中有著恨意浮現,咬牙道:“但是當時的左相林懷進獻讒言,皇帝信了,於是賜酒與主公,主公知道天下人都在看著他如何應對,是選擇率兵反抗,還是接受旨意,主公不願成那背信棄義的人,當年先帝曾救過他的命,他便還先帝一條命,於是安排了大哥與我等七人護送你出了京都,你母親不肯離開,當夜,天瀟王府三百餘口無一幸免,全部遇害,你姐姐子萱郡主更被淩辱而亡。此仇,有許多許多人參與其中,當時帶兵的,便是林懷、秦淵、與袁崇樓。”李魁眼睛通紅。

陌子靈被震得愣住,他想過很多的可能,但還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是如此一個出身,他聽著李魁的訴說,仿佛看到了那些他最親的人慘死在金戈鐵馬之下,他那十七年來一直淡然的麵色隱隱潮紅起來,旋即眼睛酸澀,看著眼前的大漢李魁,一時無言。

兩人陷入了沉默,許久,陌子靈擦了擦眼睛,輕聲道:“這賬,算起來雖然有些麻煩,但終究要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