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戀姐情結
少男少女的愛渴望一生能長相守,是純情的、盲目的,也是忘我的;而成年後的愛隻在乎曾經擁有,不再想天長地久,是真實的、高尚的、傾情的。成年後的愛更多的是沉著、冷靜和含蓄,像成年的老窯,口感香醇卻性情溫和,醉過了醒了後從不傷人。是明知道不能飲不可飲,卻還要拚卻的一醉,醉過了哭過了便不再想醉,當回首卻意味悠長、也是回味無窮的。
怡凡很迷芒,愛是一種心情,愛是一種過程,愛是一種體驗。能不能、能不能拋開所有的束縛?讓愛自然地開始,又自然地消融或結束。為什麼要對愛禁錮?為什麼要對愛桎梏?愛著便是偉大的,愛著便是正確的。這沒有結局的愛,這遲來的愛,令怡凡心疼,這終究會夭折,也最終將消解。她不願她不忍就此完結,要不要對這份情執著?能不能讓無奈灰飛煙滅?
怡凡時常在想,自己不要生活在無眠的夢裏,她不願麵對這無言的結局。怡凡以為,擁有了愛便擁有了整個的世界,擁有了年輕,擁有了生活。她喜歡粗茶淡飯的質樸,她向往一切的跨越生命極限的磨礪。她向往小橋流水,山間小路的閑適人生;她欣賞修禪靜坐,捧卷閱讀的空靈境界;她更喜歡揮毫潑墨,馳騁棋盤的運籌帷幄......
認識他之前,她心靜如水;認識他之後,她無藥可救。怡凡總是記得鵬滿含深意的目光,默默地注視;總是記得鵬臉上淡淡的笑意,帶著傷感;總是難以忘記屬於他倆的時刻;總是想對他說:“我所有的回避都是因為在乎你。”
誰來成全愛?如果是愛了,難道要不顧一切地大膽地去愛嗎?不,那不可能。俗話說,友情濃重處要淡得下,既然無法給對方以承諾,無法給他以歸宿,便隻能回避隻能顧全隻能舍得下。人生是短暫而又匆匆的,是漫長而又倉促的。不僅僅愛是亮麗的美妙的,更多的是責任和為別人活著。身為一個母親,孕育了一個生命,就有義務和責任使其根正苗直、勃勃生機;就有義務為其撐起一片藍天和綠洲,使其茁壯地成長、蓬勃地發展。
什麼是唯一?什麼又是地久?就說是愛了,又能奈何?難道說要拋夫離子,使原有的婚姻解體嗎?那又何必。一切的愛與美都是相對的,隻存在乎一個瞬間。既然結婚了,就相應地有責任和義務。怡凡想,如果做不好一個妻子,做不好一個母親,再真誠的愛都會歸於平淡,都不過是一場遊戲。一場遊戲一場夢,夢醒後一切都該麵對現實。明知道不可為,何妨要嚐試?怡凡始終在說服著自己。
其實,怡凡需要的是一種能拿得起放得下,濃得起淡得下的廣義的友愛。來去匆匆,去留無意,彼此間不給對方任何負苛的愛與關照。
誰能成全愛?她自己也不能。這不過是一種浮光掠影,也不過是喝醉了一次。
日已夕幕,疲憊勞碌了一天的怡凡,剛剛關上電視,匆匆地躺回在床上。稍許,電話鈴一陣緊似一陣地響個沒完,她起身接起:“姐,我是鵬。”
怡凡說:“怎麼還沒熄燈嗎?為何不睡覺?”她冷得哆嗦著。
“我現在正躲在三樓的圖書室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和你聊聊。姐,我知道你這兩天心情不太好,我的心情也跟著不好......”
在戶外,在飄搖的風的盡頭,黑夜如同一隻巨大的蝙蝠,閃著翅膀撲下來。屋內盈盈如水,思想的水草,纏繞在怡凡握筆的指尖。怡凡全部的欲念,此刻也純淨如水。
怡凡坐在那隻渾圓的沙發中,看著一個角落熱烈盛開著的,金錢樹和馬蹄蓮,空氣中是壓縮了的青草味道,很纏繞。
怡凡心口的那個地方開始疼,像有一根針在一下一下地狠命地戳著。怡凡疼得想屏住呼吸,疼得想佝僂下去。對於愛,怡凡在文博的身上已有所體會,除了錐心的苦痛,更多的卻是甜蜜和幸福的回憶。
怡凡跳下車,鵬不顧一切地把她攬到他的懷裏,又笑又親,語無倫次。那一刻,怡凡埋頭在他的懷裏,真的有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
怡凡一言不發地,跟著他走進了他的屋子。關閉的門內,他伸出手來,抱住了她。鵬低下頭來,用他寬厚的肩膀掩埋了她的視線。好幾年了,怡凡對於男人身體的拒絕,在那一瞬間像碎落的焰火一樣灰飛煙滅。她心中感到了一種疼痛和躁動,是願望在體內升騰的疼痛和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