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釧的剛烈性格,為她日後的十八年執著守侯埋下了伏筆。在寒窯中,夫妻恩愛的那一段短暫時光,成了她一生中最亮麗最幸福的時光,在未來的無數個白晝黑夜裏,她就靠著這一點光亮取暖。
寫到這兒,怡凡還有點兒意猶未盡。她又一次隻身來到了省城,約見了王芳。
“王姐:戲評中說薛平貴在王寶釧十八年的寒窯苦等中,愛上了西涼代戰公主,可有此事?西涼可是我的故鄉啊,難道故事就發生在我的家鄉嗎?戲文中字字句句如我經曆,隻害得我吃第二遍的苦,又來找你。罷,罷,罷,如此傷神,就此擱筆。”
“曆史故事也有喧染劇情的成份,是與否我也沒細考證。的確,你有點累了,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王芳關切地囑咐怡凡。
於是,怡凡辭別王芳後。便打開手提電腦上網查尋,有關此戲的評述和大眾的看法,她隨手摘錄如下:
我確信這個故事與眾不同的地方是,它是一個完全真實的故事,沒有添加任何神話和理想的色彩。我相信那些主人公,都真真實實地存在過、經曆過,他們的悲歡離合、真情實感都是如此真切地牽動人心,戲劇不過用更為集合、更為誇張的藝術方式把它表現出來。
在我的記憶中,秦腔是一種有著沉默中的爆發力的戲劇方式,在有著豐厚的文化沉澱的秦川大地上,那深厚的黃土地上產生的歌唱,它必然不會像溫潤的江南產生的越劇那樣溫柔細膩、軟和婉轉,也不會像湖南的花鼓戲那樣熱鬧親切,它是厚積後的薄發,有著濃鬱而熱烈的色彩,一定會體現生命的張力和本色。
而且,我確信這是一個愛情故事,而非僅僅是封建忠義思想的說教。不過因為它故事本身的強大悲劇性,和封建正統人物賦予了它“忠義守節”的外殼,這個外殼將它層層包裹,它非要用一個壓抑人性的方式來解說它。
在故事的開篇,講述的是王寶釧和薛平貴的愛情萌生階段,它是整個悲劇中最單純、最明朗的一部分,有著夢裏花開,有著清純靈韻,像每個人的生命中初始的那段愛情。
那是王寶釧最美麗的花樣年華,在那年少時的愛情裏,這位相府的千金如一朵盛開的鮮花。為了讓貧窮的書生能有進入相府的機會,她想出了拋繡球擇婿的辦法;為了嫁給薛郎,她背叛了家庭,與父親堂前三擊掌斷絕親情;為了和薛郎在一起,她走出相府和他在窯洞裏過上男耕女織的貧苦日子。
正如那秦腔裏所唱:王孫公子千千萬,彩球單打薛平郎。
因為王寶釧排行第三,陝西人鄉間把“三姑娘”視為苦命的人。走在秦川大地上,隨時都能聽到從人們的嘴裏哼出段“探窯”的曲子。
愛情永遠不會是男人生命的全部。王寶釧留不住年輕的薛平貴要去闖天下的腳步,而她所深愛的正是他的才華,隻有在那廣闊的世界裏,他才能成為她所期望的薛郎。
秦腔裏的散板映襯在黃天厚土之間更是荒涼動人:
薛平貴:三姐休要淚雙流,丈夫言來聽從頭。
幹柴十擔米八鬥,你在寒窯度春秋。
守得住你來你將我守,王三姐呀,你守不住來將我丟。
王寶釧:薛郎此言休出口,妻有言來聽從頭。
柴十擔,米八鬥,我在寒窯度春秋。
夫妻情深恩義厚,我死在寒窯也不回頭!
薛平貴是有言在先的,寶釧啊,如果你實在過不下去了,有適意的人,你選擇吧,我不會怪你的。而寶釧的回答是斬釘截鐵的,似乎有點發誓的味道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