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火人”一下撲了個空,在地上痛苦的掙紮了好一會兒,又站起來向我們奔來。我看著他扭曲的已經變形的痛苦臉頰,以及那雙滿是渴望的張大瞳孔,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抬起右手,砰地一聲扣動扳機,一支怒矢快愈流星的激射而出,直直的插入他心髒的位置,半支箭杆都沒了進去。

火人雙腿一彎,跪倒在地,猙獰扭曲的臉孔衝我抽動了一下,瞳孔漸漸渙散,終於閉上了眼睛。

他的身體並沒有撲倒在地,而是跪在地上,直挺挺的佇立著。讓我將他身體在燃燒中發生的變化全部看在眼中。

其實就在他瞳孔渙散的同一時刻,那些向外絲絲噴湧的火苗頓時失去了力量,騰起一團亮光,火勢變緩了。就像白楓說的,這可能真是三昧真火,它燃燒的隻是生命,而不是軀體,一旦一個人沒有了生命,火焰也收斂了它施虐的淫威。

他的皮膚好像是一層絕緣體一樣,我絲毫看不到燃燒的跡象,隻是隨著身體內部的燃燒,緊緊地收緊,萎縮,然後變成一張支離破碎殘缺不全的皮囊,最後漸漸縮成一小灘,糊在地上。

而隨著那張人皮的卷縮,他身體內部的猙獰麵目也露了出來。其實,那已經看不出什麼結構了,全都變成了一塊塊烏黑的焦炭,發著紅光。隨著燃燒的繼續,焦炭塊塊碎裂,慢慢變成灰燼,隨著輕風飄飛到空中。

我想火葬場燃燒屍體的場景恐怕也是這樣恐怖吧。一個活生生的人,轉眼間,就化為一抹塵土,渺無蹤跡。

但這和煉屍爐也有分別,例如煉屍爐雖然能將皮肉全部燒掉,但骨頭不能完全化掉,可能會留有許多殘骨,而這種火焰卻能全部燒盡,隻留下一張坍縮的皮膚。難道柔軟的皮膚竟然比骨頭還要難以點燃?

白楓嚇得厲害,扒在我肩頭不停地瑟瑟發抖,我輕輕的將她放下來,看了一眼她像白紙一樣的臉孔,心裏暗自懊悔自己的莽撞,我今夜實在不應該帶她來這裏。

是啊,我又將兩個人混為一談了。我自以為曾經和她一起經曆過許多恐怖凶險的事情,但我卻忽視了經過那場神農架之旅後,我身邊的事情已經起了變化,我從一種可能的世界進入到了另一種可能的世界,而在這裏,白楓並沒有跟我一起經曆那些事情,我應該想到這一點才對。

我將白楓緊緊摟在懷裏,一邊輕撫著她的頭,一邊柔聲安慰,希望他不要被這次經曆給嚇住才好。

過了好一會兒,白楓才緩過神,她掙脫我的懷抱,想要說句話,但牙齒還是格格打戰,隻是向剛才那個活人鑽出的地洞口瞧了一眼,就滿是期望地看著我。

我裝出一幅輕鬆的樣子,向她笑了笑,微微搖了搖頭。但實際上,我哪裏知道,裏麵到底還會不會再有火人突然冒出來!

為了使白楓的情緒得到一些舒緩,我隻好將她半拖半抱的帶離這裏,離開了二十多米遠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