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歎了口氣,臉上雖然還掛著微笑,但已經沒有了絲毫笑的味道:“根本就不用費心去查,那把剔骨的尖刀就和王老爺子的頭顱擺在一起,沾滿了鮮血,上麵的指紋屬於這把刀的主人!”
我再一次從竹椅上站了起來:“王大童?!”
老人嘿嘿苦笑著,搖了搖頭,好像是在感歎人世的無常,又好像是在為自己的同齡人感到不值。
“他們父子之間有矛盾嗎?”我聲音低沉的問。
老人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臉上再次浮起一層苦澀的笑意:“父慈子孝,這本來是一個全鎮上都羨慕的家庭,但不出三個月,就死的死,亡的亡……真是世事無常啊!”
我坐回竹椅上,感到心中異常沉重,隻好點燃了一支煙,借此舒緩一下。老頭並不抽煙,也沒有介意,隻是一邊品味著醇香中帶著苦澀的香茗,一邊緩緩地搖著頭,像是在品味王大童的人生一樣。
我們相對靜默了十幾秒,我終於開口問出了那個問題:“可是,這和你所說的那顆黑珍珠有什麼關係?”
老人呆呆的盯著麵前的茶杯,深黃色的茶水在枝葉間滲透出來的陽光下,閃爍著亮晶晶的光彩:“世界上的萬事萬物就像這杯茶一樣,你不用親自品嚐,隻要看上一眼,就知道它是不是香醇,就能夠判斷茶葉優劣!”
就像我們世代相傳的相人之術一樣。雖然每一個人都長著相同器官,鼻子長在鼻子的位置,眼睛長在眼睛的位置,看起來大同小異,沒有什麼差別,但在明眼人,可能一眼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品行聰愚。這不是迷信,而是一種學問,因為一個人的五官是和心靈相通的,任何人都不可能使兩者完全獨立開來,恐怕這就是相由心生的本意吧。我雖然很認同他的話,但還是不知道他話裏到底是什麼意思:“您是說?”
“就在這些慘劇發生的前一個月,王大童偶然進城,不知道從哪裏撿到一顆黑色的珍珠,很大的一顆,得有牛眼這麼大。回來之後就滿鎮上招搖,說自己這下要發大財了。但大財沒發上,不久家裏就出了這些事情!”老人喟歎了一聲,就住了口。
“你看出什麼了?”我趕緊問。如果他沒有看出什麼異樣的話,上麵那句關於貌似評論茶葉的話,就顯得毫無來由了。
老人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眸子裏突然綻放出兩道攝人心魄的光彩,口氣凝重的說:“一個牛眼般的珍珠,在陽光下可以放射出五彩斑斕的妖異光彩,這種珍珠你見過嗎?我不知道要怎麼鑒別珍珠,但我卻知道怎麼來鑒別毒蛇,越是五彩斑斕的蛇,毒性就越大,而且……”老人眼神中的神采漸漸收斂了起來,變得有些迷茫,語氣也有了些猶豫:“……而且,我總覺得,那顆珍珠好像一個活物一樣,或者說,在裏麵隱藏著某種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