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為大周朝水產稀少,珍貴而稀少的水產,都緊著皇宮供應,因此,魚、蝦、蟹之類的水產,是十分難得的,眾多世家都以能得到宮裏賞賜的水產為榮。
於是吃蟹,也就逐漸成為一項雅事。
司徒睿記得,父親母親還在時,他們家每年深秋,都要吃蟹、賞菊、飲酒,有時,父親興致來了,還要拉著他與母親一起吟詩作對。
又或者,吃完蟹後,父親母親一起下棋,他就坐在旁邊啃著桂花糕。
他還記得,每當母親硬要拉著父親下棋時,父親就頭疼不已。
母親下棋輸了,總是喜歡耍賴,要麼悔棋,要麼強硬的宣布這局是平局,總之,就是不肯承認自己輸了。
每每這時候,父親就又是無奈又是縱容的由著母親,還故意放水,讓母親贏幾次,母親看不出,還以為自己真的贏了,開心得像個得了漂亮首飾的小女孩……
那時候,真好啊。
不知不覺中,司徒睿的眼睛濕潤了,是啊,那時候真好。
可是,他已經回不去了啊……
司徒睿心情低落的回到房間,鎖上門默默流淚。
他已不再是親眼看到父母親屍體後,哭得幾乎要昏厥的他自己,隨著時間流逝,雙親逝世的痛也漸漸消退。
可無論過了多久,隻要一想到在司徒府的時光,心口就隱隱作痛。
也許痛苦並沒有消退,而是化作某種力量,引起他對生的渴望,和對逝者的哀思。
午飯做好後,司徒睿安安靜靜的坐在餐桌旁,李千柔坐在他的對麵,深深的嗅了一口空氣中蟹的鮮香,被香味兒勾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見司徒睿盯著螃蟹發呆,李千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嗔道:“不是說想吃螃蟹了麼?光看著能吃飽嗎?”
司徒睿迅速回過神,用筷子夾起螃蟹塊放進李千柔的碗裏,衝她笑笑。
今天做的是香辣蟹,司徒睿看劉麗做到一半就離開了,因此並不清楚具體的製作過程。
隻見之前生龍活虎的螃蟹,現如今被斬成大塊,靜靜的浸入紅油之中,螃蟹熟後不再是淡青色,而是誘人的橘紅色。
除了螃蟹以外,還有其他配菜,許多幹紅辣椒被切成兩段鋪在盤子裏,司徒睿坐在座位上,就能聞到一股辣椒的辛香味兒。
青紅椒被切成菱形狀,與幹紅辣椒混在一起,它們的最上方,是一些被切得碎碎的蔥花與香菜。
司徒睿夾起一塊螃蟹放進嘴裏,他費力的啃著,辛辣的紅油使他不住的分泌口水,等嘴巴開始感受到麻之後,他這才注意到,盤子裏那小小的花椒。
他連忙喝水,可怎麼也壓不住花椒的麻,司徒睿的舌頭都要被麻得沒有知覺了。
管他麻不麻呢?香辣蟹的味道這麼好,他實在不忍心停下。
生平隻吃過鹽水煮蟹的他,可以說是快樂並痛苦著。螃蟹味道鮮美,讓他忍不住吃了許多,可那小小的花椒著實惱人,一個不小心,舌頭就又遭了殃。
下次再做香辣蟹,一定要讓劉姨不放花椒了,否則好好的菜吃得實在艱難。
舌頭又麻又辣的司徒睿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