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到見解不敢說,隻不過我恰巧對石濤此人稍有點了解而已。”孟猊不卑不亢淡淡說道。
說話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和錢嶽身上打轉。
錢嶽仍舊還能保持著習慣性的微笑,手一伸,道:“那在下我洗耳恭聽,請閣下說來。”
孟猊走出人群,來到一處空曠地,略一沉吟,隨即侃侃道來——“石濤,南明靖江王後裔,元宗之子,明亡之時,他才三歲。後來出家,法號‘苦瓜和尚’,半世雲遊。此人雖然畫詣高超,但他矛盾的一生,也是他作品的主要特色。這幅《梅花吟》如果我記得不錯,應當是他生前最後一幅畫。”
孟猊侃侃而談,幾言幾語便把石濤的一生給概括了出來。
錢嶽麵色微變,很詫異四海盟裏居然還有這般懂藝術的人。
未及訝然,卻聽孟猊已經繼續說道:“我之所以說這幅《梅花吟》不適合送人,特別是在生日場合,那是因為這幅畫其實是苦瓜和尚的一生自寫,他這個人是皇室後裔,所以自小就有一種超然清高的本質,但他卻又是個和尚。和尚講究六根清淨,無欲無念,他身在佛門,卻心往紅塵。靜到極處,便是思動!他的不甘寂寞,屢屢演化成無可奈何。
《梅花吟》上還有兩句題詩,便是充分地說明了這一點——“何當遍繞梅花樹,頭白依然未有家。”
出家之人,本就無家,但他卻聲聲念家,這便是不甘寂寞的表現。
這幅畫,無論是從意境還是從構成來看,都是一幅充滿了悲戚色彩的畫作。在今天這樣生日的場合,送上這樣的一幅畫,再配上閣下方才那幾句讚美的話。
由我看來,這無疑是牛頭不對馬嘴,甚至還頗有點嘩眾取寵的味道。”
此般點評,孟猊絲毫沒給他半點麵子,也算是以牙還牙。
之前,此人強行把白靈搶走,獨留孟猊一個人在舞池發呆,若非李雄、鐵男及時趕來解圍,他無疑是要尷尬很久。
此番既有機會,孟猊也非善男信女,自然要還他以顏色。
“好,說得好。”鐵男聽得很是解氣,他雖然不是懂文化藝術的人,但卻聽得出來孟猊的這番點評,確確實實地戳到了錢嶽的痛處。不由大笑一聲,還加重語氣強調,道:“好一個牛頭不對馬嘴,說得太好了,奶媽的,我就是討厭某些人不懂裝懂,弄得自己真跟個文化人一樣,嘿嘿,但一遇到內行,便就貽笑大方了。”
錢嶽沉著一張臉,若非光線本就陰暗,那便誰都能看得出此刻他的臉色已經鐵青。
李雄瞧了錢嶽幾眼,印象中,貌似有能力將錢嶽氣成這樣的,似乎還隻有孟猊這小子了。不覺他也露出了一絲解氣的微笑。
“這位兄台怎麼稱呼,貌似以前在四海盟裏可從沒見過你?”錢嶽盯著孟猊,淡淡地問了一句。在他的印象中,四海盟裏的人多半是跟鐵男、李雄差不多的大老粗,即便也不乏有涵養之人,但對畫道有如此見解,單憑一幅畫就能說出這麼多東西的人,他不止在四海盟裏沒見過,在其他地方也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