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在歐陽箬如雲的青絲上,如真的蘭花般清冷高貴。
歐陽箬仔細地前後看了看,忽地笑道:“奶娘,也就這隻簪子最合我心意了,黃泉路上見了娘親,必定認得我這女兒的。”
奶娘連連點頭,多的話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歐陽箬恍然未覺,又走到平日放衣裳的箱子裏,從最裏麵找出一件用銀色絲線繡成花麵,用進貢來的上好的蘇杭寶和錦做底麵的衣裳。那衣裳一鋪展開來,銀光豔豔,在天光的照耀下卻會隱約流動有七彩光茫,但可貴卻是貴氣而不張揚,就算是以絲綢聞名的華國,舉國上下進貢給宮廷內的一年也才三匹。那白錦上繡工精湛異常,入目所見,皆是用同色絲線繡成的淡淡流雲,與一朵一朵盛開到極致的蓮花。華國向來以絲綢茶葉等最為有名,這繡功也是其他列國所不可比肩的,而宮中繡娘的繡功是集民間於大成。這等佳品若放到民間更是有市無價。
歐陽箬似極欣喜的換上,整整衣裳,又原地轉了一個小圈,那裙擺蕩出一圈圈波浪般的紋。歐陽箬揚起脂粉未施的臉對奶娘道:“奶娘,你看這身衣裳可好?”
奶娘終於抑製不住,痛哭道:“小姐,你為什麼不和他們一起逃走,為什麼?”哭聲被壓抑了許久終於噴薄而出,充斥在宮殿裏的每一個角落。
歐陽箬靜靜地走到奶娘身邊,張開手臂輕輕抱住她年邁的身軀,隻有這具年老甚至有些臃腫的身體才能讓她感覺到一絲溫暖的氣息。
這身軀任勞任怨,在她娘親死後,就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一直陪過她天真無邪的童年,陪過她走過青澀含春的少年,甚至,陪著她走進這華國繁華的都城,走進了這座華麗的囚籠。
隻有奶娘才能微笑地看著她胡鬧調皮而不斥責,隻有奶娘才能看得懂她跌跌撞撞地走過人前看似風光,人後卻是無限凶險的宮廷歲月。
她在後宮中幾起幾落,嚐盡了人情冷暖。當她終於無比溫柔賢淑地站在金光耀眼的乾元殿裏,接受皇上皇後的冊封;當她接過那玉碟的時候,看到那冊上寫著淑妃兩字,不由嫣然一笑。精致妝容的她,一笑傾國傾城。
隻不過,隻有她知道,從此她已經不是那個天真純潔的歐陽箬,為了在宮中生存,為了自己的稚嫩的女兒,她的心已經變得堅硬無比。
“奶娘,逃,我能逃到哪裏去?再說逃了一個皇妃,難道不會被楚國的兵將全城搜捕麼?我在此處也能阻得他們一時半刻。再者,我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出了宮門隻是一個會拖累他們的無用女子。”歐陽箬淡淡道,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存亡的大事情,“帝姬年歲幼小,翠紋他們帶著她,三人更容易逃脫。隻要我料得不錯,從密道走,穿過禦花園後山,就可以到了華都京郊南邊。楚軍從北麵而來,雖然圍了都城半年,但是南邊京郊肯定不甚熟悉,再者他們三人做流民打扮,自是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