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箬在車內道了一聲不好,宛蕙猛地叫起來:“夫人,不好了!山頂上山石滾下來了!”
兩邊的護衛忙勒馬而立,抽出長刀,團團將馬車圍住。歐陽箬麵色鐵青,隻牢牢抱住淩湘。
宛蕙隻見一塊塊山石像下雨一般落了下來,紛紛砸在士兵身上,血色飛濺,有的直接被砸中腦袋,腦漿迸裂。馬匹受了驚,徑直脫了韁向前衝,連連撞了步行的士兵。
一整隊的人馬頓時如煮沸的一鍋粥,人叫馬嘶,呼喝聲,呻吟聲處處可聞。宛蕙直嚇得軟在車門旁,鳴鶯拚著膽大,忙把她拉回到馬車裏。
德軒亦是麵色如紙,趕忙幫著車夫把馬車往回拉。馬受了驚,兩個人拚了命都拉不住。隻能連連揮動手中的馬鞭往回趕。
長長的隊伍遭此變故頓時斷成幾截。首尾不相顧。楚霍天的車架在山穀的深處,未知情形如何,歐陽箬的車架卻才堪堪入穀口不深。
“全軍聽令!前隊變後隊,出穀!”一聲呼喝如雷般炸響。楚軍終究訓練有素,立刻回過神來有秩序地往山穀外衝出去。
楚軍大隊人馬未出穀,忽然穀外喊殺聲四起。德軒隻看了一眼,幾乎軟在地上,隻見山道兩邊黑鴉鴉的不明身份的人,持著雪亮的大刀如潮水一般衝了過來,見了楚兵就砍。手起刀落,前麵沒有準備的楚兵立刻被砍得七零八落。兵刃相互撞擊聲中,夾雜著楚兵淒厲的呼痛聲。
身後依然山石滾落,時不時還能聽得人仰馬翻的慘叫聲,雖然蘇將軍多派的人手護衛,團團圍在馬車旁,但是看得這似修羅場一般的境地,德軒依然覺得心中發寒,頭皮一陣陣炸麻。隻拚命地拉著馬車向穀外衝去。
車廂內歐陽箬把淩湘的耳朵貼著捂在胸前,心砰砰亂跳,出生至今還未見過如此慘烈的情形,如何叫她不害怕?
滿心的淒惶堵在她的胸口,連尖叫都叫不出來。淩湘睜著一雙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看著她,兩隻小手抱住她的脖子,奶聲奶氣地一直喚:“母妃,母妃……”但是卻是不哭。
歐陽箬看著她四分像淩玉的小臉,滿眼的淚頓時如泉般湧了上來。她的淩玉呢,現在又是在哪裏呢?如今這一車子的人能否安全到楚地還是未知之數,她從沒像此刻這般感到自己如此無能為力。
大隊的人馬終於一步步開始向穀外移動,楚霍天手下的幾個將軍早就衝到穀口幫忙去敵,楚軍驍勇善戰在四國內是聞名的,幾個大將更是身手勇猛,隻衝殺幾個來回,便把那些化裝成流民的人潮衝開一個缺口。幾個將軍在前衝殺,楚兵忙撲上前去砍殺,剩下的朝外穀口衝去。幾萬的人馬在到底是人多勢眾,慌而不亂。在狹窄的山穀中依然能排成一個簡單的陣式,車輪般向前湧去。
歐陽箬的馬車劇烈地搖晃顛簸著,德軒與車夫拚命地呼喝著,那馬勉強被人拉著跟著楚兵出了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