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一個鮮活的生命,是多麼美好的事情。歐陽箬在心中歎著。
忽然前麵傳出一陣激烈的爭吵聲,歐陽箬掀了簾子看,隻見左邊的茶樓裏幾位年輕儒士模樣的年輕人被一隊官兵推搡著押了出來。
其中一位身著淡青的學子衣衫別揪得散亂,頭上的儒冠也被扯得歪了一邊,他直扯著脖子喊:“你們這些為虎作倀的走狗,難道我等幾人在此談論犯了哪條國法,你們……你們為虎作倀,你們不得好死……”
他麵色白淨,才十六七歲的模樣。脖子上青筋盡突,其他幾位也是紛紛咒罵著。
那些押解的官兵才不管他們如何罵,一個個凶狠地拽著他們手上的鐵鐐。帶隊的官爺模樣的人上前去對著那位罵得最凶的學子上前就是幾記耳光,直把他扇得口中流出了血來。
“他爺爺的,你們幾個人妖言惑眾,敢背後議論皇後,國丈……哼……”邊說邊罵著押著他們向前。
歐陽箬的轎子晃悠悠地前行,漸漸的他們的淩亂單薄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
歐陽箬想起楚霍天說的朝中兩派人互相攻佞,沒想到竟到了這地步。
過了小半個時辰,楚妃一行才到了“清國寺”。歐陽箬看去,隻見寺廟前人山人海,香火旺盛。
許多都拿著一把香火拚命往前擠去。侍衛紛紛上前開道。終於勉強開出一條可供通行的道路。幾位身著明黃僧服的老和尚匆匆從廟裏躬了身前來迎接。黃色是皇家專用色,看來這“清國寺”是皇家寺廟,難怪建得巍峨宏大,香火鼎盛。
楚妃挽了嬤嬤的手,從寺廟正前門進去,幾位夫人紛紛下轎進了寺廟。
進了廟裏,便往旁邊一條清幽的小徑的進去,楚妃與那幾位大師輕聲有禮地說著話,身後幾位夫人笑嘻嘻地一路過去。歐陽箬走在最後,慢慢地四處看著。過了兩重門,身後的院門緩緩關上,想來這裏麵的大殿才是給皇家貴族們朝拜的。
楚妃著了一件暗紅色繡海棠纏枝茜羅長裙,頭上挽了長樂髻,頭上簪了足足八根的八寶玲瓏簪,還有各色首飾。歐陽箬看著她一身錦繡繁麗,直替她覺得累。可她依然身形挺拔,端莊有致,真不虧為大家出身的人。
歐陽箬看看自己,穿了一件雲碧色灑銀繡芍藥長裙,頭上鬆鬆挽了驚鵠髻,隻插著一根碧玉長簪,兩邊各簪了兩枝金華發釵,手上隻套了一對白玉鐲子,再無其他。
鳴鶯扶著歐陽箬慢慢走著,一雙靈動的眼睛卻四處亂轉。歐陽箬隨著楚妃一行走到一間大的禪室。
方丈是一位年已七旬的老和尚,他上前合什,口頌佛號,紛紛與楚妃與各位夫人見了禮。
楚妃和藹地笑道:“方丈大師,本妃今日來此處叨擾了,就想燒幾柱香,一來為侯夜求平安,二來為家裏人求福壽。”
方丈口頌佛號,一雙老眼掃過幾位夫人,低了白眉慈祥笑道:“楚王妃今日來的真是巧了,我寺的榮德禪師前日出了關,與老衲言道,初七這日有貴客要來,可以出來見一見。”
楚妃與幾位夫人一聽,齊齊低聲驚呼。
楚妃忙上前問道:“就是那位被先皇封為‘鎮國禪師’的榮德禪師麼?”說著胸脯微微起伏,甚是激動的模樣。柳氏俏臉上一臉驚喜,卻不好上前說話,一雙玉手隻緊緊擰著手帕。
“聽說榮德禪師已經閉關十年了。如今真的出關了?”楚妃忙問道。
方丈合什道:“是的,師叔祖如今出關了,前日才報給皇上得知。昨日皇後等都過來了,不過師叔因身體虛弱所以不能見皇後。今日師叔卻提出可以見楚王妃,想來楚王妃是個有緣人。阿彌陀佛!”
楚妃一聽,麵上喜色更重,要不是平素教養甚好,許都會跳了起來。幾位夫人更是議論紛紛。歐陽箬見她們麵上神色,知道那位榮德禪師定是個貴重身份的人。
楚妃強自壓抑著激動,微微一施禮道:“那就拜請方丈代為引見了。”
方丈一躬身行了一禮默默領著楚妃往外走去。
柳氏見狀情不自禁地立起身,似要跟上,想了想又強自壓住。歐陽箬看得心中微微驚奇,柳氏是個喜怒都隱藏得很好的人,人前人後都是一張笑模樣,如今這般可算是出格了。
鳴鶯低頭在歐陽箬耳邊笑道:“夫人,若這禪師那麼厲害,叫他給夫人看看肚子裏懷的是男是女,豈不是更好。”
歐陽箬聞言心中一動,再看柳氏的模樣,心中明白幾分。淡笑道:“什麼男女,禪師又不是街上的算命先生,你可別胡說。人家可是得道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