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青在前麵邊對敵邊喝道:“此是侯府家眷,侯爺特命末將送出城去,若有阻攔,侯爺有命,殺無赦!”
他雖如此說道,但是對麵城牆上卻傳來怒喝:“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城,也不得放任何人進城,蘇將軍難道想抗旨麼?”
蘇顏青不語,回過頭對車內的歐陽箬道:“夫人且先忍一忍,屬下的兵卒很快就趕到了。屬下命他們引開侯府前的京畿護衛軍後邊趕緊過來此門彙合。”
車內頓時沒了聲響,過了一會,歐陽箬才堅決道:“就辛苦蘇將軍在前麵為我等開路了。妾身不才,卻也請將軍不要顧忌我們,若形勢危急,請將軍棄車保命!”
棄車保命?
蘇顏青心中一震,有些通紅充血的眼睛望向那低垂的車簾,似想看到她那絕美而堅定無比的臉龐。
“夫人放心,蘇顏青誓死保護夫人!”他道,清朗如月的嗓音已帶上嗜血的沙啞。他堂堂七尺男兒,沙場刀頭舔血如何能這般懦弱不堪。
他長嘯一聲,手中長鞭揮舞如龍,右手劍光閃閃,挽出一朵又一朵劍花,城門之上呼喝聲聲,城下兵士開始湧上前去。
歐陽箬坐在車內,心若擂鼓,卻強自鎮定。蘇顏青不忍棄她們不顧,她們也不能為他多添一份麻煩。
林氏已哭得雙目紅腫,正待再號哭。歐陽箬猛喝道:“林夫人莫要再哭了。再哭隻會將兵士引到我們這邊。林夫人肚子裏還懷著侯爺的骨肉,將來有一天,林夫人的孩子出世,他想必不願意知道他的娘親如此懦弱!”
林氏被她一喝,眼淚頓時都嚇了回去。隻好勉強坐好了,不再哭泣。
宛蕙麵色如土,聽著外邊的喊殺聲,半天才輕身問道:“夫人,你說蘇將軍的兵士趕得來嗎?”
歐陽箬側耳傾聽一會,大著膽子掀開簾子一角,向東南邊望去,隻見那邊隱約有火光,她心中鬆了口氣:“趕得及吧,隻要蘇將軍能撐得一時半刻,我們便是得救了。再不濟,也是被拿了,並無性命危險。”
正說著,忽然車側的車窗一撩,一個護城的兵士探進頭來,一車子的人都嚇的蒙了,那兵士忽然裂嘴一笑道“哈哈,大爺我這次可立了一大功了!”說著就要爬進來。
歐陽箬的腦中一陣空白,林氏已嚇得忘記尖叫了,宛蕙也蒙了,抱著霖湘一動不動。
歐陽箬見他半個身子已經探了進來,猛地一哆嗦,待反應過來,她已一把將他推了出去,同時手一揮,從頭上拔下劍形簪子,不管不顧地向他戳去。
那兵士猛的一號叫,手捂著肩膀,如殺豬一般叫著跌出馬車。
甜膩而濃重的腥味頓時在車廂內蔓延,中人欲嘔。蘇顏青猛地一回頭,大驚失色,他凝神護在馬車前,卻漏防了車後。
那兵士跌出去,一旁蠢蠢欲動的士兵也不敢再輕易靠前,不知道馬車裏是不是藏了什麼厲害人物。一時間僵持之勢又出現了。
歐陽箬捏著手中染了血的簪子,點點血跡,滴在車上,滴在她的衣裳上……
她有些呆愣,在侯府出來之時,她隻換掉了身上繁複的宮裝,頭上的飾物卻沒來的及換下來。
那頭上四枝鑲貓眼綠劍形長簪也未除去,如今沒想到派上這般用場。
歐陽箬緊緊捏著手中的長簪,捏得骨節發白。宛蕙第一個回過神來,抱著有些昏睡的霖湘輕聲道:“夫人,夫人……放下,放下來……”
歐陽箬猛地醒悟,手一抖,鏗鏘一聲,那染了血的簪子跌落在車廂上,在明滅的火光下,閃著貓眼綠的慘光。
蘇顏青見圍攻的士兵越來越多,心中焦慮,更不知馬車內情形如何。長喝一聲,從懷中掏出響彈紛紛彈上半空,啪啪作響。
城上的護軍見他發出訊號,趕忙又加派人手上前。
一時間,兵刃交接之聲不絕,蘇顏青殺得雙臂酸麻,為了留得無辜士兵的性命,他下的都不是殺招,眼見得人越來越多,他也再顧不得手下留情。
長劍上虹光一吐,衝在前麵的三個士兵頓時無聲無息地失了性命,軟軟地跌在地上。刺鼻的血腥味刺激著周圍持劍的士兵,他們紛紛呼喝著再次向前。
蘇顏青大喝一聲,手中的長鞭漫卷而起,劍芒大吐,寒光陣陣,四周的哀號之聲更響。眼見得周圍的人越倒越多,他的心卻越來越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