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箬見過禮隻後便坐在一側,宮人們神色緊張,來來去去,不斷拿了巾帕熱水之類,內殿裏似還能聽見斷斷續續的呼痛之聲。
歐陽箬心突突地跳,她見到端出的麵盆並無血色,這才稍微放了心。坐在下首的王貴人此時上前嬌聲道:“皇上皇後請放寬心,李姐姐吉人天相,定會平安無恙的。”
楚霍天聞言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並不回話,皇後亦是沒有理會她。王貴人這才悻悻地退了回來。
此時內殿的簾子撩開,幾位老太醫滿是愁容地出來,跪下道:“啟稟皇上皇後娘娘,微臣們等已經盡力,但是充華小主太過緊張,一直呼痛,恐怕……保不住了……”
趕來的眾妃嬪齊聲驚呼。歐陽箬心一跳,詫然抬頭。楚霍天麵色鐵青,握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捏得骨節漸漸發白。皇後亦是麵色如雪,隻輕聲問道:“真的保不住了嗎?這過年第一日便見了血光,可是大大不吉啊……”她說完深深歎了口氣,滿麵的可惜失望之色。
她說完,底下幾位妃嬪亦是竊竊私語。柳國夫人皺眉道:“可惜了,要不今年定能抱得兩位龍子呢。”說著拿了帕子輕輕壓了壓麵上的粉。
楚霍天不語,忽然立起身來轉入內殿去看望玉充華,裏麵的呼痛聲這才停了。過了一會,楚霍天轉了出來,對太醫道:“朕已經勸了她,你們再想想如何保住龍胎,這事關重大,千萬千萬……”
他說完看了看天色,轉頭對皇後道:“皇後辛苦下,在此處侯著看情形如何。等等還有一場宴席,朕先去下,如鈺也隨朕去吧,其他幾位沒事都回宮吧,人多手雜的反而添亂。”
他說完,皇後與一幹妃嬪都便躬身應了,歐陽箬猶豫了下,上前稟道:“請皇上恩準臣妾陪在玉充華身邊,幫忙照料。”
楚霍天麵色微和,輕輕握了她的手,才轉身走了。
眾人跪下恭送,歐陽箬等楚霍天走了後,才對皇後道:“皇後娘娘,臣妾想進去看望下李妹妹。”
皇後點點頭,便允了。歐陽箬轉身進了內殿,見玉充華麵色如土躺在塌上,幾位宮女嬤嬤在一邊為她淨身拭汗。
歐陽箬急步走到她身邊,連忙問旁邊的宮人道:“玉充華現在如何?”
一位年紀稍大的嬤嬤低聲道:“回柔嬪娘娘,剛回來的時候見了血,但現在還好些,隻是小主受了驚嚇,一直說腹痛,方才又哭鬧了下……”
歐陽箬聞言,清麗的麵上浮起憂色。此時玉充華聽見歐陽箬的聲音,睜了眼剛叫了一聲:“歐陽姐姐……”淚便滾了下來。
歐陽箬忙道:“哭什麼,孩子還好好的在你肚子裏呢。你這做娘的怎麼這般不經事,隻是摔了一跤而已,不打緊的。”
玉充華一聽這才收了淚,睜著眼睛巴巴地問道:“真的不打緊麼?可是都流了血了,太醫都說保不住了。”說完又嗚嗚地哭起來,似小狗一般可憐。
歐陽箬見她小孩子心性,哄她道:“太醫看你喊痛喊得厲害,隻能說保不住了,你且挺一挺,過了今日不流血了便保住了。”
玉充華睜了大大的淚眼問道:“真的?歐陽姐姐不許蒙我。”歐陽箬心中叫苦,卻不得不笑道:“不蒙你。看你平日一副潑辣樣,竟跟小孩子似的。”她的笑雲淡風輕,似自信滿滿。
玉充華這才破涕為笑了。其實她進宮來還隻是個二八年華的少女,初次有孕心中一直忐忑,如今不小心摔了一跤,心中過分緊張胎兒,平日積在心中的害怕一起爆發,這才如此情緒崩潰。
歐陽箬見她笑了,心才放下一半,此時宮人端來湯藥,歐陽箬接過,正欲喂玉充華,忽然心念一轉道:“玉充華怕苦,你們去拿些蜜餞果脯來。還有,將本宮侯在殿外的德軒叫來,本宮有事情吩咐。”
她說完,又一一指使了屋內的幾位宮人出去,德軒進來,歐陽箬見四下無宮人,忙道:“你且品一品這藥對不對。”說著便叫他嚐藥。
德軒拿了銀勺喝了一口,細細思索了下才道:“味道是對,都是保胎的。隻是奴婢藥性不夠熟,就怕……”
歐陽箬也犯了難,想喂玉充華喝又怕不妥。想了想,才問道:“方才你進來之時,可有看見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