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楚霍天近前,她恭敬跪下道:“嬪妾恭請皇上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她說完,溫柔抬頭一笑,分明看見皇後眼中閃過一絲古怪之色。楚霍天麵上亦是動容,片刻才道:“愛妃請起,來人,賜坐!”
便有宮人搬來案幾,靠在了楚霍天的右下首。
歐陽箬從容坐上,美目一轉,掃過底下眾人,掃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後,她微笑的臉不由有些變色。
那人似也看到了她,亦是有些詫異地撇了撇嘴。歐陽箬僵硬的挪開了目光,原來他是秦國之人。
楚霍天見歐陽箬低頭不語,問道:“愛妃是不是覺得菜不合胃口?”歐陽箬忙道:“回皇上,臣妾覺得很好。”
楚霍天望去隻見她細嫩白皙的脖,看不到她的容顏,便道:“愛妃幹脆坐在朕的身邊吧。”
歐陽箬一呆,忙稱不敢。皇後也是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道:“柔嬪也不要推辭了,你坐在皇上身邊也好伺候皇上用酒。”
楚霍天見皇後允了,心中大悅,衝皇後笑了一笑。歐陽箬這才起身坐到楚霍天身邊。
這樣一來,皇後在左邊,歐陽箬便在楚霍天右邊。底下的眾使節看了亦是低頭竊竊私語,人都道楚國的皇帝不近女色,勵精圖治,如今看來竟是假的啊。試問哪個男人能放任如此美的天仙寂寞在深宮之中呢。
歐陽箬坐在楚霍天身邊,他身上的龍涎香源源不斷地飄入她的鼻間,心無端地就這樣狂跳起來。
坐在他身邊的感覺原來便是如此,她抬眸從高處往下看去,若說禦座與眾不同之處,不過是比眾人高些,高得有些不勝寒罷了。
楚霍天藏在寬大袖子中的左手微微握了她一下,這才立起身來,舉起酒杯道:“宴秦國貴客,開席!”
鍾鼓敲起,他的俊顏隱在冕冠珠簾之後,龍姿鳳章,帝王之氣流露無疑。歐陽箬微微側眼看他,眼中流光瀲灩,露出連自己都不自覺的絲絲柔情。
在我及笄那年,我才知道,我——楚霖湘並不是大楚帝國真正的帝姬。但是我依然很快樂,真正無憂無慮的快樂。
母妃是父皇最鍾愛的女子,她的美好,連許多年老的宮人每每談起都能記憶猶新,常常在背地裏說道母妃當年如何豔冠後宮,如何德才賢淑,又如何如何善待宮人。
年幼的我不知道什麼這一個個溢美的詞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我卻知道,母妃待宮人是極好的。父皇那麼多的後宮中,隻有我們的“雲香宮”從沒有因事打過宮人。
我常常想,也許因為母妃特別溫柔,所以父皇才特別喜愛她吧,可是轉念想想,哪個宮的妃子不在父皇麵前千依百順的?可偏偏,父皇就是特別喜愛她,其中有自有他的道理罷。
算了,不想了。我的小腦袋哪裏能裝得下這麼複雜的問題。
我隻要知道,父皇看母妃的眼神這般特別,而我楚霖湘——大楚國二皇女,敏沐帝姬的日子就永遠開心沒有一絲陰霾。若不是真正的帝姬又如何?父皇對我好,母妃對我好,我便沒有一絲缺憾。
父皇膝下的子女並不多,大皇姐是德孝皇後的嫡女。她的一言一行從小都被雕琢得完美無暇。若眾帝姬若在一起玩,她總是妝容整齊,遠遠地在一邊站著,也不輕易笑,也不輕易露出不符合她身份的舉動。
四帝姬霖冰曾經拉著我竊笑道:“二皇姐,你看她可像是木頭人偶麼?一動不動,這麼個大熱天也穿得這般多,也不怕被捂壞了。”
我玩著手中的九孔玲瓏繡球,看向她,真的是一動不動,似極了華麗的木頭人偶,忽然地,我覺得她很可憐。她波瀾不驚的眼眸中是不是有讓人憐惜的孤獨?於是我跑過去,把手中的玲瓏繡球遞給她,笑著說道:“大皇姐,給,我們一起玩。”
我擺出自認為最甜的笑容,帶著渴望看著她。她似乎有些吃驚,露出古怪的表情,似最完美的麵具忽然裂開了一條縫,她欲言又止,遠處幾位皇妹清脆的笑聲傳過來,似一把刷子癢癢地撓著我的心。
我固執的舉著手,可她不接也不說話,隻是依然古怪地看著我。身旁的嬤嬤似覺得不妥正要上前。
她忽然開口道:“謝謝二皇妹的美意,本殿要先回去了。”說著她有禮的衝我點點頭,轉身走了。
我的手頹然放下,心中不是不失望的。陽光下,小小挺直的背似被那層層的宮服壓得彎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