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箬拿了帕子輕輕扇了扇麵上的熱意,歎道:“實在是熱啊,不知小帝姬包得這麼嚴實,會不會長痱子。”
徐氏瞪了她一眼,轉身又叫乳母抱回宮,小心解開了繈褓,別熱著她了。
歐陽箬看她如此緊張,隻笑著在一邊看。此時候亭子已無外人。
徐氏見她笑得奇怪,忽然冷了麵色:“你瞧你幹的好事,一個好好的秦太醫讓你給逼到了那妖婦那邊,如今那老妖婦還想老蚌生珠呢。到時候看你笑得出來還是笑不出來。”
歐陽箬聽得她一句“老蚌生珠”,不由“撲哧”一聲,笑得連茶都噴了。
徐氏哼了一聲:“笑吧。你就可著勁笑吧。真不知你腦袋如何做的。不就是個丫頭麼,犯得著跟那臭男人置氣,搞得跟仇深似海一般。”
歐陽箬笑得停了,靜靜地吹了吹茶盞裏的茶葉,忽然道:“若是有一日,徐姐姐的小帝姬被人搶了,不許你養了,姐姐該如何?”
徐氏一聽,“啪”地一聲拍上石桌橫眉怒道:“是誰敢起這心思!姑奶奶我去撕了她!”她說話聲音甚大,底下的宮人探頭探腦張望起來。
歐陽箬按了她坐下,似笑非笑道:“隻不過玩笑而已,當什麼真呢。不過這小帝姬也不是徐姐姐生的,怎麼這般緊張!”
徐氏一哼:“這便是我的孩子,誰敢再奪去!”
歐陽箬輕歎一聲:“那不就結了,徐姐姐把不是自己生的孩子都視若珍寶,若是自己生的,有人要搶去,還不跟她拚了命?妹妹雖不才,卻也想保住自己的孩子,她想要孩子,便讓她有個孩子算了,省得到最後來搶我的孩子。”
徐氏聽了,頓時瞪大了眼睛,半晌才道:“原來如此!你你……你竟然是為了……所以才搞出這些事?”
歐陽箬含了笑看著她,抿了口茶,瞪著清澈的美眸衝她緩緩道:“臣妾可是什麼都沒做,徐姐姐可別冤枉臣妾,一切隻不過是皇後娘娘自己想再孕而已。與臣妾無關!”
徐氏看了看她半晌,才哈哈笑著要去擰她的粉臉:“你這鬼丫頭,扮豬吃老虎呢。本宮看全宮上下就你心思多,連這都想得出來!”
歐陽箬躲了她的祿山之爪,看了看四周,才幽幽歎道:“那能如何?總不能眼巴巴看她搶了我的孩子。”
徐氏停了笑,點了點頭:“是,那個老妖婦的手段狠毒,別說她要你的孩子,就是她要你的命也是早晚的事,還不如就此以絕後患。不過話說回來,那個秦智當真能治她的不孕之症?”
歐陽箬拿起石桌上的團扇,心煩意亂地搖了搖,半晌才道:“就看他的了。徐姐姐在皇後那邊可有人?到時候也許要徐姐姐幫個忙呢。”
徐氏美目中含了一絲刻毒的笑:“當然……不過這個人不能跟你說。等你有什麼吩咐便與我說便是。那個老妖婦……”她不再往下說。
歐陽箬自然知道她心中的恨,當初徐氏懷了一月有餘的身孕,為何會不知?若不是那位指使府中的大夫瞞著她,誰能有這通天的本事?
歐陽箬握了握她冰涼的手,便告辭走了。
回到“雲香宮”她心中尤自煩亂,隻得拿了榮德禪師給她的佛經,這時她才知道皇後這般誠心向佛的原因了。
原來是她手上殺孽太多,日夜不得安睡,若不念點消殺業的佛經她如何能平靜?
而如今呢?自己是不是也會走上她的路子?歐陽箬生生打了個寒戰,終於閉起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默念下去。
在後宮之中,心不狠,便不能活。
後宮的日子便如此靜如死水一般過去了,楚霍天每隔兩天便過來看他,見她肚子漸大,欣慰笑道:“瞧你的樣子定能生個皇子。”
歐陽箬忽然想起秦智為她斷的胎像,心頭一跳,笑道:“皇上怎麼一口咬定臣妾定能生男呢?萬一是個帝姬的話,那皇上豈不是不疼?”
楚霍天哈哈一笑:“生男生女都一樣,朕都會疼的。”,說著脫了龍袍,散了領口,躺在歐陽箬常躺的竹塌之上,輕輕撫摸著一邊歐陽箬的肚子。
歐陽箬扭了身子,隻作不信:“別說大皇子了,就是二皇子也是一樣。也不見得皇上多疼愛幾分。依臣妾說,隻要生個帝姬就好。”
楚霍天失笑道:“哪裏不疼他們,隻不過他們兩個,朕看了都不是大才。以後命他們當個閑散王爺就是了。”他說完又低聲對歐陽箬囑咐道:“此話不可在外邊亂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