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箬點點頭,步了出去,肅了臉色對鳴絹道:“本宮這‘雲香宮’的人都很清白,你如今犯了最忌諱的一條,本宮原本不該饒你,但是念在你家中親人被擄,你也是被逼無奈。如今,本宮命人去救的奶奶與妹妹,若成了,你可願意再幫本宮?”
鳴絹一聽大喜過望,連忙又跪下磕頭道:“若娘娘能將奴婢的奶奶與妹妹救出,奴婢就是死了也沒有一句怨言!”
歐陽箬看了看她,淡笑道:“本宮要你的命做什麼?隻要你肯按本宮說的去做,本宮自是會保你無恙。等你二十五歲了,再送你一筆銀子讓你回家與家人團聚。”
她微微伏下身,看著鳴絹的眼睛,美麗的眼眸中散出強大的自信:“本宮說到做道。”
鳴絹一呆,喜極而泣。歐陽箬對她淡淡道:“柳國夫人明日若問起你,你便說本宮吃得不多,所以好似沒見什麼效果。總之敷衍過去,別讓她起了什麼疑心。”
鳴絹連忙稱是。歐陽箬這才命她退下。
宛蕙見歐陽箬麵上倦色深深,上前扶了她往後邊走道:“娘娘也別太傷神了,這還是以養胎為主呢,這柳國夫人想要掀起什麼風浪還早著呢。”
歐陽箬看著外邊深沉的夜色冷然道:“若真等到她能掀起風浪了,本宮也就完了。”
鳴絹之事便被歐陽箬按下不提,幾日依舊言行如常,看不出一絲異樣來。鳴絹得了歐陽箬的饒恕,辦事更是盡心盡力。
歐陽箬待她如常,整個“雲香宮”的帳目依舊讓她管著,毫不避諱。德軒能幹,早就在甫入楚宮之時漸漸建立起自己的一套消息渠道,將鳴絹之事遞了出去。
歐陽箬就靜心等待。
天已近中秋,八月十五又要到了,柳國夫人早就在八月初去派人到避暑上莊請皇後回宮主持中秋宴。皇後卻說身體不適,更不宜在路上奔波,所以今年的中秋宴一切從簡。
柳國夫人自是聞弦知雅意之人,當下便裁減宮中的中秋用度,又意懇情真對皇後上了一道請安表。
歐陽箬聽了笑了笑:“柳國夫人真的是裏子麵子都給皇後做足了,以後她再做什麼,倒無人敢說她什麼,隻道她是真的賢良淑德。”
宛蕙聽了隻是嗤笑,並不接口。鳴絹正進來,見她們二人正在談論柳國夫人,便住了足站在門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歐陽箬見了,笑道:“進來吧。有什麼事?”
鳴絹拿了中秋采買物品的小冊給歐陽箬過目,歐陽箬看了看,字體娟秀,條目清楚,該買多少,銀錢大概多少,都一一列了。
連歐陽箬不擅於看帳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將那帳冊放在了桌上,笑道:“說起來鳴絹真的是管帳的一把好手,以前家中是做什麼的?”
鳴絹麵上閃過一絲黯然:“家中以前開了三家布店,後來爹爹一心要考舉子,都將家業荒廢了。奴婢幼時曾跟掌櫃的學過看帳,所以懂得一點。”
歐陽箬點點頭,美目在她麵上一輪,看她一眼:“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依本宮看,倒真要識幾個字才能在這世上立足。你做得不錯。將來出了宮便開間布匹店,自己當個女掌櫃,許還能找戶好人家,生兒育女……”
她說著說著便愣愣出神,若當初,她不是入了華宮當妃子,那是不是也是嫁一戶人家,相夫教子……
命運兜兜轉轉,誰在其中都身不由己……她回過神來,衝鳴絹澀澀一笑。
鳴絹被她那一笑晃了心神,隻覺得她容光絕美,恍然若仙子,但是其中的悲涼意味,卻看得她心中忍不住湧起酸楚。
過了一會,德軒進來,見內屋隻有歐陽箬等三人,才躬身道:“娘娘,事情辦好了。”
歐陽箬驚詫坐直,看了一眼鳴眷,才問道:“這般快?才過了了五六日而已。”
德軒含笑道:“娘娘,他說了,這等小事情自是手到擒來。”說著對鳴絹微微一笑:“鳴絹姑娘大喜了,你的奶奶與妹妹都被安排妥當了。”
鳴絹聽得睜大眼睛,一臉不敢相信。德軒攤開手心,一封皺巴巴的信遞到她麵前。鳴絹看看歐陽箬,又看看宛蕙這才顫抖著打開,才剛剛看了一行字,淚就滾了下來,一封信讀完,已淚水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