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簡單的午膳吃了一個半時辰。等到日頭約要西沉了,歐陽箬這才告辭走了。虞敬太妃送至山下,握了她的手依依不舍,再三叮囑她要有空多來。
歐陽箬自是應了。
上了肩輦這才覺得渾身都快散了架一樣。
她被內侍抬著,昏昏沉沉地竟歪著就睡了。也不知什麼時候到的“雲香宮”,過了好久,隻聽得有人呼啦跪了下來,她隻覺得渾身沉得很,也不願意睜開眼睛。
過了一會,隻覺得有人將自己抱起,她在昏沉之中聞到一股很熟悉的龍涎香味道。她心中一驚,卻不好睜開眼睛。
隻聽得他抱著自己低聲問身邊之人:“她去了哪裏?怎麼這時候才回來?”
“回皇上,娘娘去找太妃請教佛理去了。又用了午膳才回來。”是宛蕙的聲音。
楚霍天哦了一聲,將她抱了進去。
她的頭靠在他寬闊溫暖的懷裏,鼻子一酸,淚就忍不住要滾落下來。
楚霍天一路將她抱進了內屋,又細細為她蓋上被子。歐陽箬隻覺得他的眼神直盯著自己的麵上,不由歎了一口氣,轉過身去。
楚霍天見她醒了,麵上尷尬,輕咳一聲:“你累了吧,早點歇息……”他說完,歐陽箬以為他要走了,沒想到他還坐著。
歐陽箬等了半天,隻覺得本來不小的內室頓時狹小了許多。許多事在心中翻滾,她本來睡得沉,如今卻了無睡意。
她輕歎一聲,坐了起來,兩汪幽深若寒潭的眼眸盯著他。楚霍天見她不再回避自己,心中一喜,握了她的手,半晌才道:“箬兒,你身體好點沒?”
歐陽箬低頭幽幽道:“臣妾還未向皇上請罪呢,皇上如此問,臣妾惶恐。”
楚霍天一愣,俊魅的臉上神色不定,他歎道:“趙清翎都給朕說了,是子玄他心生仰慕,實在怪不得你。再說,箬兒的心意……朕怎麼不會懂呢?”
他說得坦蕩情深,歐陽箬心中一酸,抬頭望向他,他目光炯炯,看不出一絲陰霾與懷疑。歐陽箬終於投到他懷中:“皇上相信臣妾就好,臣妾就算被皇後打死了也不冤了。”
她心中愧疚的淚終於落了下來,早知道他是這等磊落君子,自己也不必枉自生了許多日的悶氣了。
不管如何,他始終是她的夫君,她的天啊。
楚霍天心中亦是情動,她的委屈與柔弱都讓他心疼不已,其實就算她心有所屬,那又如何,她始終在自己身邊,一路跟隨,始終不離不棄。再說子玄那等人,又是正人君子,不但是他手下的得力幹將,又是他的良友,他就算情動,也不會做出什麼逾矩之事。一切都是有心之人借題發揮,
而那日,他實在被怒火衝昏了頭腦。
兩人在鬥室之內相擁不語,各有所思,隻是心中那點心結再也不見了蹤跡。楚霍天撫了她的鬢發含笑道:“朕隻唯願箬兒在朕身邊就好……”他笑意深深,眼眸深邃如海,帝王的霸氣與寬闊的胸襟讓他散發出與別人的男子不一樣的魅力。
歐陽箬終於露出笑來,蒼白的麵上更是添了一抹紅暈。她今日不但得到了查家虞敬太妃的支持,更是得到了帝王該來的恩寵與情義。所謂苦盡甘來不過如此。
她終於在他懷裏安心睡去。
是夜,楚霍天便宿在了“雲香宮”。整個後宮又被皇上此舉驚得回不了神,本以為柔婕妤早已是秋後的螞蚱再也活不了,沒想到才一個月不到,她竟然來個驚天大逆轉,將皇上的心牢牢抓在手中。
三皇子依然送回到“雲香宮”由歐陽箬教養,隻是皇上放心不下,幾乎日日去看望,歐陽箬的身體漸漸好轉,醫補藥補統統一起調養。
漸漸的,她麵色如春,身上也豐腴了,隻是眼中的那抹淩厲卻始終不曾消去,多少宮妃含著嫉妒前來探望,都被她的眼神看得打起了退堂鼓,連那些明裏暗裏的嘲諷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趙清翎一日給她診脈,仔細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如今娘娘越發威儀了,隻是還未得其位,不能露其鋒芒。想來娘娘還須多多曆練才是。”他說這話之時,含了淺笑,似臨溪照水,自然而無痕,但是歐陽箬聽了,沉默半晌才鄭重謝道:“多謝趙先生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