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國公抿了口清茶,擦了把冷汗,啞聲道:“大姐,就是我來之前還三分疑惑,如今可全無疑惑了。皇上哪裏是病重,分明就是遭了奸人陷害,估摸是中了毒了!”
虞敬太妃心中一緊,失聲道:“怎麼可能?”
查國公歎道:“你看看有什麼樣的病能連兩日不見大臣?更何況皇上正當盛年,又是武將出身,平日連風寒都沒得過的人,猛然病重實在令人疑心。如今皇上既無旨意,隻憑柔婕妤一人說辭,小弟我就怕皇上情勢危急,柔婕妤一介弱女子自然想要尋找靠山。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皇上如果馭龍歸天了,以皇後趙家的實力,定要立大皇子為儲君。到時候皇上未留旨意,就隻是趙家一家的天下了。退一萬步講,就算留了旨意立三皇子為儲君也是十萬分不保險的,你怎知到了那時皇後不會將黑說成白?所以柔婕妤才會這般著急著找我們查家為她出頭。”
虞敬太妃聽了麵色發白,半晌才道:“那如今如何才好?幫也不行,就怕憑我們查家實在是難穩朝局,不幫也不行,若真如你所說,如果大皇子登位,我們查家下場絕對是淒慘。不說別的,第一個岩兒,清兒的大好前途肯定沒了。”
查國公歎息幾聲,苦著老臉道:“這便是為難之處,如今朝堂開始人心不安,當務之急是能得皇上一道聖旨,可是皇上若真能下旨,柔婕妤又何須親自跑這麼一趟?”他為難地皺緊兩道花白的濃眉。
虞敬太妃亦是為難。
鳴絹一邊逗著三皇子說話,一邊偷眼看著坐在楠木漆金椅上的歐陽箬,雖然已經看慣了她的容貌但是每見一次,還是會覺得驚豔,但是今日不同往日,她容光絕世的麵上卻含了一絲往日不曾見過的濃愁。一雙幽深的大眼也不時地看著外邊的天色。
鳴絹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娘娘是不是想回宮?”歐陽箬一愣,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被宮人看穿,不由順口道:“是,本宮想回去看看皇上到底怎麼樣了。”
鳴絹聞言,心裏羨慕她與皇上的夫妻情深,寬慰道:“娘娘莫擔心了,皇上隻是風寒,睡兩日,出出汗就好了。以前奴婢得了風寒連藥都沒得吃,還不是一樣好好的,皇上是真龍降世,肯定不幾日便好了。”
她說了這番話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歐陽箬見她安慰自己,心中一暖,過了半晌才緩緩道:“是,會好好的。皇上會好好的。”
會好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她不許他就這樣拋下她與還未成年的嬴州獨自離開。她就算傾盡全力,用盡手段也定要守護他與他的江山!
她尤自愣愣出神,查國公進來。他老臉帶著憂慮,卻隻道:“查家勢必與皇上共榮辱,請娘娘回去告訴皇上。皇上無論要查家做什麼,查家就算是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
歐陽箬聽得他口口聲聲說“皇上”如何如何,心中冷笑,暗道,果然是個老奸巨滑的三朝元老,說起話來滴水不漏。但她麵上卻是含笑,微微點了點頭:“如今得查國公一席話,本宮心裏就安定多了,朝中各大臣還需查國公多多安撫,別輕易聽信了謠言才是。”
她說完,目光炯炯看向他,情意誠懇,
查國公忙道:“這個自然。請娘娘放心。”
歐陽箬又笑道:“本宮如今隻身前來,還煩請查國公派人護送回宮,畢竟三皇子年紀幼小,路上弄不好磕了碰了,本宮實在擔心。”
查國公聞言麵上一僵,隻得咬牙道:“是,微臣定會派人護送娘娘與三皇子回宮。”
歐陽箬看著他忽青忽白的臉色,鬱結兩日的心情這才好轉。她含笑看著他下去吩咐隨從侍衛。
鳴絹覺得奇怪,不由問道:“娘娘,我們來可是悄悄的,這樣一回去,可不就都被人知道了?”
歐陽箬看著一邊玩得高興的小嬴州,忽然衝鳴絹嫣然一笑:“就是要弄得人盡皆知才好。”
最好讓整個楚宮都知道了,查國公想撇清關係更是不可能了。皇後疑心病甚重,這樣一來,也就等著變相逼查國公站在自己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