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馬車裝飾華貴,又寬又大,前頭還用四匹同色的雪白的馬拉著,那馬步調整齊劃一,一看過去就知是特地經過訓練的馬兒。
車夫魁梧,穿著也不似普通人,那身板挺直,似還帶了武藝在身。
靜穎疑惑地打量著那馬車,那車夫跳下來,很有禮貌地對她抱拳道:“這位姑娘,請問這可否是趙先生的居所?恩,早上是否來了一位……一位女客?”
靜穎被他這一問,起了身,這才歪著腦袋道:“是,先生正在見客,請問你們是?”
那車夫似鬆了口氣,也不答她,隻轉了回去,低聲對車內的人道:“主子,夫人還在。總算趕得上了。”
那馬車中似有人淡淡恩了一聲。隻這一聲,靜穎便聽得心頭跳了跳,這聲音充滿了威嚴,還帶了三分的冷意。雖是六月天,可是怎麼聽著覺得渾身發寒呢。
她正要上前問。馬車裏下來一人。
那人身著玄色滾暗邊長衫,長衫上密密繡了同色團雲祥福的暗紋,可是這天光一照,便覺得那繡的雲朵似隱隱流動,十分生動精致。
他高鼻鷹目,隻淡淡一掃,靜穎便覺得周身的空氣都冷了幾分,一股如山的壓力陡然壓來,幾乎令人不由想跪地參拜。
靜穎不敢吭聲,想了一會才慢慢上前福了福身:“這位大人是來找我家先生的是麼?”
那人正舉目四顧看著周圍清幽的景致,聞言微微眯起利目,含了一絲淺笑道:“是,煩請前去通傳一聲。”說著他便在門外隨意走走看看,一派氣定神閑。
靜穎見他身上氣度斐然,整個人身上散出不可侵犯的清貴之氣,她猶豫了一下,才又恭聲道:“我家先生如今正在見客,不便打擾,請這位大人隨奴婢去前廳歇息吧,等先生會完客,一定將大人引去見先生。”
她方才哭了一通又被竹瑤嚴厲地訓斥了一番,行事再也不敢莽撞,而麵前這位客人一舉手一投足都顯示出與眾不同來,所以她更是小心翼翼。
那人微不可察地皺了兩道又長又挺的劍眉,沉聲道:“去跟慕白說一聲,就說是朕來了。”他說完,不等靜穎反應過來,又側頭道:“算了,還是朕進去找他好了。”
他說完,舉步便往裏走。
靜穎喉嚨中的一聲急呼就生生壓了下來。她張大嘴,吃驚地看著他不客氣地走進門內。
“朕”?她身上一軟,幾乎要軟倒在地。天啊,是當今的聖上來了。那那……那他萬一看見先生與賢妃娘娘有說有笑,萬一誤會了……
靜穎平日糊塗的腦袋,此時突然高速運轉起來,她趕緊掙紮地爬起來,追上前去。
“皇上……皇上……皇上恕罪啊,還是奴婢引皇上前去吧。”靜穎忙連聲喚道。楚霍天在前麵走著並不回頭,步履意態悠閑,但是卻走得極快。
靜穎一見自己追不上,更是嚇得花容失色,心中一動,忙大聲喚道:“先生!先生,皇上來了……”
她叫得大聲,才轉過一個拐角,就見亭子裏的先生與賢妃娘娘麵對麵坐著品茶賞荷。
聽得靜穎的大呼,歐陽箬抬頭向聲音來處一看,忽然抿嘴輕笑。她這一笑,含了幾分嬌羞與幾分的驚喜。靜穎看得又是一呆。同樣是傾國傾城的笑,可這笑分明就是與先前她看過的笑不一樣。
這笑分明就是看見了心中之人的笑顏,直從心裏發出來的一般。
她立起身來,對那人招了招手,笑道:“霍郎,你怎麼來了?”語氣溫柔,含了一絲嬌嗔之意。走在靜穎前的楚霍天身形微微一頓,這才迎上前去,哈哈一笑道:“朕突然也想起好久沒見慕白了。所以特地跟過來看看。”
他步上涼亭,自然而然將手搭在她的纖腰間,看了她一眼,才笑道:“怎麼樣?那件事與慕白說了沒有?”
靜穎呆呆看著傳說中的楚帝與賢妃二人相擁相靠,忽然想起先前荒謬的想法,頓覺得實在是玷汙了麵前這對璧人,看來皇上與賢妃二人的感情比人們稱道的還要情深幾分啊!
趙清翎淡淡揖了一禮,笑道:“皇上可否不放心娘娘,所以還特地趕過來?”他儒雅的麵上現出少見的揶揄之色,一雙如墨玉般的清亮眼眸隻在他們倆麵上打轉。
楚霍天略略尷尬地輕咳一聲,沉聲道:“朕自是十分想見趙先生了。想與趙先生把酒暢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