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才心裏叫苦,歐陽箬微顰了眉,卻依然柔聲道:“李公公,皇上現在這個時辰肯定在忙國事,本宮還是等過會再來找皇上。再說李公公也未通報不是嗎?”
她說著,微微笑著拉過王貴人的手往前麵花園走去。
王貴人平日在背地裏說了不少她的壞話,歐陽箬被皇後責打之事,她亦是多方打聽才知道其中內幕,可以說,宮內流傳關於歐陽箬的謠言中,有一半幾乎是出自她的宮中。如今兩人並行,她心虛不定,連連向身邊的貼身宮女示意。
她身邊的貼身宮女品香亦是急得滿頭大汗,再看歐陽箬,氣定神閑一路走,一路閑閑敘話,並無一絲不妥。
兩主仆眉來眼去,卻沒想出一個辦法來。
歐陽箬心中明白,麵上卻越發微笑如常。她容色絕美,聲音甜糯,雖說的是官話,卻帶了三分華地的口音,十分悅耳。
王貴人心中越發恨了,她心想自己學了近一個月的撒嬌撒癡,卻改不了口音中的利落之氣,就算是狠著勁撒嬌也不如人家隨口說說一句,心裏恨得快出了血。
她想定,強笑道:“聽著柔娘娘說話,婢妾心裏有多少不快都散了,光聽著就舒服,柔娘娘的聲音真真是不錯,不似婢妾直來直去的,實在粗鄙。”
歐陽箬笑道:“王妹妹何必妄自菲薄,本宮本來就是改不了華地口音,倒被王妹妹稱讚聲音好聽了。”
她說完,果然見王貴人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卻也當看不見,又歎道:“其實說起來,王妹妹人長得美豔無比,在宮中放眼看去,也是美人了。本宮從王妹妹的貼身宮女看過去,個個長得眉清目秀,如清水佳人一般,著實可人。想來美人主子,底下亦有不少美人宮女呢。”
她說著,纖手一指,指品香與她身邊幾個小宮女。
王貴人一愣,這才轉頭細細打量,品香等幾位長的其實並不算得上美,頂多算是清秀而已,若真的算得上美也隻是少女特有的清醇而已。
隻是王貴人心中疑心病甚重。歐陽箬說她美豔,卻說她的宮女是清秀佳人。再加上王貴人知道楚霍天喜歡的便是那等清雅娟秀之人,她當下心中便十分不快,又掃了幾眼,越看越真的如歐陽箬說的那般看出了幾分美態來,心中嫉恨不由瞪了品香一眼。
品香心中一涼,抬頭一看歐陽箬一張笑臉傾國傾城,更是嚇得渾身顫抖。隻得跪下顫聲道:“柔娘娘言重了,奴婢隻一心伺候主子,哪裏能與主子相提並論?”
歐陽箬停下腳步,笑道:“哪裏是言重呢?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本宮不似其他人,明明沒有的,也能捏出個一二三來,倒把沒有的事情說得跟真事一般。所以,本宮說王妹妹美是真,你等幾位丫頭長得也是清清秀秀,可句句是實話啊。”
品香一聽她這話中有話,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想來自己什麼時候在背地裏嚼了這位娘娘的壞話被她聽去了。如今正尋隙報複。可偏偏歐陽箬的話說得十分圓滑,還拉上自己的主子,她怎麼敢說自己的主子不美?
歐陽箬冷眼看她驚恐難言,額上冷汗淋漓,微微一笑,又叉開了話題,隻拿了閑話與王貴人細說。
王貴人本來不欲與她多說,偏偏歐陽箬總有辦法讓她又不得不接口。歐陽箬叫宮人絞了帕子給王貴人淨麵,又拿出貼身的香膏,香粉給她勻妝。
王貴人隻覺得她的妝粉細膩,又十分貼麵妥當,更絕的是那香氣雖不馥鬱,卻勝在幽幽綿長,聞之令人心醉。再一照鏡子,果然不同凡響,她心中不由大是悔恨,正想若是平日與她交好,若自己開口,怎麼地也能讓歐陽箬賞點這上等的胭脂花膏的。
歐陽箬有一句沒一句跟她閑話,忽然遠遠見禦書房一抹明黃飄來,他走得極快,身後是幾個想緊跟卻跟不上的小內侍。
歐陽箬忙起身跪下恭迎,王貴人也嚇得撲通一聲跪下。
楚霍天鷹目一掃,望向歐陽箬身後的王貴人,眼中厭惡之色一掃,隻將歐陽箬攙扶而起:“箬兒怎麼不進去?前些日子風寒還未好,怎麼在這亭子裏吹風?”
歐陽箬抬眼輕笑道:“臣妾見來得早了,就不敢進去打擾皇上了。所以與王妹妹一起說說話。倒讓皇上怪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