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點點頭,撲入紗簾之中,哭著道:“母妃不要贏州了嗎?贏州還在啊。贏州永遠不會離開母妃……”
歐陽箬一愣,看了一眼贏州,淚又滾落,將他樓在懷裏,一雙淚眼看著簾外那抹流連不去的人影,心中一股暖意升騰而起。
也許上天是公平的,給她一個愛著自己的帝王,一個聰明可愛的兒子,而自己的女兒們,終歸要去向遠方,自己再也不能夠主宰她們的命運,也無法再庇護著她們。
淩玉拐出官道,向旁邊的山路走去,太陽豔豔的,可是並不熱,所以她倒不覺得酷熱難當,反而是覺得春光如許。
總歸是少女心性,方才的鬱鬱之氣早已散了,再怎麼樣,她都已經逃了出來了。再說從自己三歲多,便是野慣了的野丫頭,翠紋姑姑帶著她顛簸流離,一路隱姓埋名,雖然銀錢上並不拮據,但是那多年的逃難一般的生涯早就讓她早已脫離了養尊處優的帝姬身份與習慣。
淩玉一路走,一路開導著自己。累了,就爬到樹上,看看風景,眯一會。渴了就喝點山泉,餓了更有自己帶出來的宮廷糕點。
因為擔心自己又被抓回去,她專門挑山間小道走,而不敢再走官道,就這樣停停走走,累得夠嗆。一張故意塗黑的臉有變成本色的趨勢。
“啊!累死了!我不走了!”淩玉衝著麵前的大山,吼了一句,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裝死。早知道就不走這種山間小道,半天都翻不過一座山。
“不走了……不走了……”空蕩蕩的山回蕩著她的怒吼。淩玉躺在地上,無奈地咯咯輕笑。現在的自己一定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看樣子,自己的母妃並沒有找她呢。是不是真的傷心了呢?還是覺得自己不夠重要?淩玉腦袋開始胡思亂想。
人就那麼奇怪,沒離開的時候,覺得自己也許沒那麼重要,離開的時候,又想讓對方著急一下,好證明自己的重要性。
她呼了一聲,又是到了正午,該找什麼吃呢?幹糧早就吃完了,唉……肚子咕咕地響,她認命地爬起來,才剛坐起,渾身就突然一僵,隻見在自己的腳邊一尺,一條花斑蛇正吐著火紅的信子正虎視眈眈地看著她。
血仿佛在這一刻凝結,腦袋“嗡”地一聲,淩玉隻知道自己開始石化,豔麗的太陽在頭頂照著,周圍的草木隨著暖風簌簌作響,天啊!哪裏來一道閃電,將這頭花斑蛇給劈死吧!
淩玉欲哭無淚。早知道自己不出宮了,早知道自己就不遊勞什子的破江湖,乖乖待在母妃身邊,不是挺好的嗎?
嗚嗚……這周圍人跡罕至,就算自己死了也沒人幫忙收屍啊!淩玉急得滿頭是汗,那頭花斑蛇開始在她的腳邊徘徊,昂著尖尖的三角腦袋盯著淩玉。
烈日炎炎,一人一蛇就這樣互相僵持著,四周寂得連風吹落葉的聲音都聽得見。
怎麼辦?怎麼辦?手心已經是一手的冷汗,自己的寶劍剛才解在了三尺遠,掛在樹上,而身邊根本沒有石頭,總不能像遊俠記上的高手,飛花落葉都能化成暗器將麵前這頭毒蛇釘死吧?
時間一刻一刻地流逝,淩玉已經打算準備用腳將這蛇出其不意地踩死,可是這樣的話,毒蛇一定比人的動作更加迅速,那時候這條腿在這荒郊野地無處可醫治,可就算廢了。
她欲哭無淚,正打算放棄的時候,忽然傳來一聲長笑,利物破空之聲傳來,隻聽得“撲”一聲輕響,那花斑蛇頓時身首分離,跌在地上,猶如一條破敗的麻繩。
淩玉這時才緩過神來,“哇!”地一聲大哭。神經緊繃到這時早已經是受不住,隻想大哭一通,卻忘了何人來救。
哭了半天,這時才抽抽噎噎地抬頭四下張望。卻見四周草木隨風微動,卻是無人。
“誰!剛才是哪位大俠出手相救……”淩玉站起來大聲問道。等了半晌卻沒人回應,連方才長笑聲傳來的地方亦是樹影淡淡,根本沒有藏人。淩玉心中納悶,但既然高手不想現身,那以她三腳貓的功夫自然更是找不到。
“哼,了不起啊,不見就不見唄。本殿,不……本小姐還懶得當麵謝呢!”淩玉小聲哼了一聲,收拾下包裹,正準備解下樹上的佩劍,忽然一張臉倒掛著“刷”地出現在她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