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忙著辨別藥材,讓千無憂有一種回到了在麗城跟師傅學醫練武的感覺,生活似乎沒有了你虞我詐,勾心鬥角,一切都平靜坦蕩。可是在今日的早晨,鍾叔的一句話把千無憂硬生生地拉回到了現實。
“王妃,今晚,皇上邀請所有官員及其家眷到大殿共度元宵節。聽說,太後到時也會到場。”鍾叔的話語一直在腦海裏回蕩,千無憂感到頭都大了,先不說太後會不會到場,關鍵的是,傾寒不在王府,到時要用什麼借口才能瞞天過海呢。
傾寒離府八九天了,不知道所謂何事?千無憂趴在梳妝台上,兩眼無神,隻留下一身軀殼。
“小……王妃,您覺得這身衣服怎麼樣?”青衣不知不覺又要喊“小姐”了,習慣真的很難改呀。
千無憂回過神來,露出絢爛的笑容,發出嘖嘖的聲音,調皮地說道,“青衣,你瞧瞧,都喊錯多少次了!”
青衣眨了一下眼,吐了吐舌頭,無奈地說道,“小姐,人家喊你小姐那麼多年了,一時半會改不了嘛。”
也對,青衣從小到大都是喊自己“小姐”,自己也習慣了,還是“小姐”比較親切一些,“那以後就叫小姐唄,反正隻是一個稱呼而已。”千無憂才不在乎這些稱呼呢,繼續說道,“時辰也不早了,把那衣服拿過來吧。”
青衣把衣服遞了過去,千無憂接了過來,走到屏風後,親自換上,踏著蓮步,緩緩走了出來,一身粉色宮裝,俏皮卻多了幾分脫俗;腰間係著粉色的百花帶,花兒一朵朵,不失優雅;三千青絲綰成單螺髻,在發髻下插著一支紅玉珊瑚簪子,簡單不失大方;精致的臉蛋上未施一點粉黛,但皮膚白皙,齒白唇紅,美得妙不可言。
“小姐,好漂亮!”青衣連忙拉著千無憂到銅黃菱鏡前,仔細打量,不禁讚歎道,“四小姐都比不上小姐您。”
千無憂羞赧地推了一下青衣,嬌嗔道,“別瞎說,要是傳出去了,是要笑死人的。”
“哪有!四小姐的美是化出來的,而小姐是天生麗質,如果略施粉黛,會比四小姐美上百倍呢。”青衣非常肯定地說道,可惜自家小姐從不化妝,除了生病的時候,為了不讓徐姨娘和娘親擔心,才稍稍上一些胭脂,擦一些腮紅,看起來更健康一些。
“王妃,馬車已經備好了。”夜月從小廝那得到消息,馬車已在大門口,趕緊來請王妃出府。
青衣從櫃子裏拿出一件粉色披風,幫千無憂係上,打了個蝴蝶結,整理好衣擺,整整齊齊的,漂漂亮亮的,兩人一起向門外走去,夜月也隨後跟上。
快走到大門口時,千無憂就看到門外停著兩輛馬車,心裏有些疑惑,正想回頭問夜月,卻發現第一輛馬車的小簾子被撩了起來,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不由低呼一聲“傾寒”,腳上的步伐也加快了,經過門衛,門衛紛紛作揖行禮,也沒空理會他們,來到馬車前,踩著台階,走上車轅,握住那隻從車廂裏伸出來的白皙卻毫無血色的手,順著力道,走進車廂,那隻病態的手才放開。
青衣把台階放在車轅的一邊,走到第二輛馬車,上去後才發現裏麵坐著夜月和夜風,驚訝了一下,快速恢複正常,在夜月旁邊坐了下來,剛坐下,馬車就開始緩緩前行了。
千無憂坐在夜傾寒的對麵,目不轉睛地看著夜傾寒,這個消失了八九天的王爺。臉色慘白,宛如一張白紙,一點血色也沒有,唇部發白,合上的眼皮時不時顫動,仔細一聽,呼吸有些急促,有些胸悶氣短,雙手放在膝蓋上,透露著病態,難道是發病了?
夜傾寒感到對麵傳來的熾熱的眼神,吃力地抬起眼皮,瞧見了千無憂那疑惑中帶有一絲關心的眼睛,心裏一暖,扯開一個嘴角,輕聲說道,“我沒事。咳,咳……”趕緊用手捂住嘴巴,聲音降了下去,可是他的背部不停地抖動,可見越咳越厲害。
千無憂趕緊從背後的格子裏拿出一壺水,走到夜傾寒身邊,把壺嘴放到夜傾寒的嘴邊,夜傾寒放開捂住嘴巴的手,順勢喝了幾口,加上千無憂的手一直在背後撫摸著,感覺舒服了許多。
千無憂一隻手把水壺放在中間的小桌子上,另一隻手仍然撫摸著夜傾寒的後背,輕聲地問道,“要不我們回府吧?”
夜傾寒抓住千無憂剛放好水壺的手,搖了搖頭,安慰道,“不會有事的。”
“嗯。”千無憂應了一聲,撫摸後背的手停了下來,輕輕抱住夜傾寒,柔聲說道,“那你先靠著我,休息一下。”
夜傾寒愣住了,抬起頭,對上堅定而溫柔的目光,心裏暖洋洋的,於是輕輕地靠在她那柔弱的肩膀上,慢慢地閉上眼睛,急促的呼吸聲漸漸平緩。
千無憂抽出夜傾寒握住的那隻手,回握住他的手腕,心裏默默地數著脈搏跳動的次數,用心去感知,大驚失色,抱住夜傾寒的手微微一緊,驚動了懷裏的夜傾寒,好在他沒有醒過來,於是鬆一鬆手,輕輕地拍了拍,讓他安心地睡著。
望著懷裏睡得安穩的夜傾寒,就像一個得到糖果的小孩,幸福快樂,想起那個一直給人雲淡風輕的感覺的寒王爺,對自己溫文有禮的丈夫,千無憂忽然發現,他一直都在掩飾,掩飾自己的痛苦和無助,或許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馬車停在皇宮前有一會了,路過的官員紛紛看向馬車,馬車比較簡約,而且沒有標誌,很難判斷是哪位官員,不過一看到夜風,就知道寒王爺在馬車裏,一般的官員可不敢過來搭話,默默地繞過寒王府的馬車,帶著自家女眷往大殿走去。
隻有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人,後麵還跟著個侍從,往寒王府的馬車走了過來。
“夜風參見寒王爺。”夜風一眼就認出了夜辰,大聲地喊了一聲,方便馬車裏的人能夠聽到。
夜辰絲毫沒有察覺有何不妥,挺直身板,問了一句,“馬車裏的可是五弟和五弟妹?”
五弟?夜傾寒聽覺靈敏,在夜風大喊的時候就醒了,接著又聽到夜辰稱呼自己“五弟”,深感詫異,從小到大,和夜辰都是直呼其名,今天他是撞了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