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街道間,霧霾總是會抹得一個陰暗的角落一片灰。
或許是因為單調,暗沉的色澤能收斂寒氣,塗抹孤獨與落寞,我比較喜歡灰色。
被禁賽之後的幾年裏,陷入長久的封閉狀態,不再與陌生人交談、不再參加什麼活動、不再主動出現在人群密集的場所之中,除非是和朋友們喝酒。漸漸地,我喜歡上了素描。
對此感興趣是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在無聊地翻動著心依給我的一些小禮物(中學時,心依十分欣賞我,覺得我是個出色的學生,常常給我一些有藝術氣息的小禮物),中間夾著的一張小卡片掉了出來。
那是我的一張肖像,是心依自己畫的。毋庸置疑,心依是個才女,美的不隻是她的麵孔,她獨特的氣質以及誘惑男人的那種溫柔的氣息簡直讓人招架不住。
我不愛照鏡子,但出於好奇,我拿出鏡子看看鏡中的自己與畫中的自己有何明顯差異,心依是否畫的出高境界的肖像畫。很顯然,鏡中的自己和畫中的完全不一。畫中的男孩兒乖巧陽光,一張煥發著青春力量的英俊的麵孔能偶扯碎少女的心,而鏡中,分明是個快要三十歲的成熟男子,少了一分稚嫩,多了一分憂傷。
畢竟,心依也不是畫家,定不能將事物描繪的唯妙唯俏,隻能從一般美的角度來看待她的繪畫。
我也很想能夠畫出心依的美麗,反正閑著也沒什麼事做,不如學學素描吧。心裏這樣打算著,又反複辯證自己好幾遍後,覺得沒什麼問題,就去買了本素描教程拿回家中開始練習。
剛學了素描基礎,我決定試試手。按照基本隻是要求的那樣,我置備了專業的畫具,在文具店裏買來了HB、2B、4B的鉛筆以及小巧精致的工筆刀,還準備了一本廉價的素描畫冊。厚厚的一本畫冊足以滿足我這種隨手亂畫的粗俗的人。
一步步的,我按照書中所講的那樣練習,什麼點、線、麵,什麼線條的粗細、方向、順序,還有塗抹的陰影之類的基本畫法,一周之內,我將其全部搞定,牢記於心。
慢慢地,我開始進一步的學習,將書中的畫例一個個畫完,又閑著沒事畫起自家的生活用品來。僅僅兩周,我已能隨筆畫一個有參照的物體,且形神具備。
接下來的一個月中,我不斷練習人物畫像的畫法,逐漸形成了繪畫的肌肉記憶。可以說,我已開始掌握了繪畫的所有基本要領,成功進階為一個繪畫者。
當然,學素描這件事肯定是會有目的的,我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種費時費力的事。我隻有一個念頭,畫出一幅心依的畫像,將“她”貼在我的房間裏,藏在我的書本中,或是揣在我的褲兜裏麵,形影不離。
時間,我是有一大把的,一有空閑的時間,我就會在白天勾勒出一條條複雜綺麗的線條,反複地塗抹,反複地擦掉修改,緊接著就是完全不滿意,斬釘截鐵地撕掉。紙簍裏堆滿了我的畫冊紙,母親會撿起一兩張,不解地問:“維恩,這些畫畫的不錯呀,幹嘛撕掉?”冷漠的,我會拒絕回答這個問題,繼續埋頭在筆下的畫紙上“折磨”一番。母親作為聲樂教師,對西方美的哲學了解不少,她自然打心裏麵覺得我畫的挺不錯的。不過,她不知道,我所追求的是要畫出心依的極致美。一到晚上,假日裏我會和朋友們一起去喝酒聊天。是的,那次禁賽以後,我就有了借酒消愁的習慣,所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我倒不會有這樣的體會,可能是因為我並沒有什麼憂愁罷了,喝酒會讓我想起一些重要的人,曾經快樂的事,這就是我喜歡喝酒的原因。
很遺憾,我最終還是擱置了畫一幅心依的畫像的念頭。盡管每天都沉迷於對她的刻畫,我仍然無法畫出我心中那樣心依的美麗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