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的時候,裴岩坐在前麵開車,沈絡和厲北聿坐在後麵。
氣氛很沉靜,沉靜的有些死氣,厲北聿頭淡淡的瞥向窗外,沈絡不肯接受他的戒指,卻同意收養慕念,她的內心越來越讓他看不清了。
“為什麼同意這件事情。”許久,他還是問出話來,他想知道身旁女人的內心。
“因為我想有個孩子,我也喜歡小念,僅此而已。”
他側眸看向那個沉靜的女子,這就是當初他愛上的那個女孩兒,真誠善良,時間折磨的她失去許多,卻獨獨沒有剝奪了這兩樣,他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到家後,一開門,沒有往日大白坐在門口等待的場景。
早上沈絡回來,大白便是一副厭倦的樣子,她以為,應該是天氣冷,貓兒懶了些。
隻是,似乎她想的太淺了。
地毯上,大白並沒有像往日一樣蜷著。
而是安靜的躺在那裏,沒了貓呼,沒了呼吸。
沈絡走過去蹲下,抱起大白,它的身子上已經有些冷,女人臉上的淚就順著臉頰向下流。
厲北聿站在一側,也蹲下半身子,莫名的傷感。
想起來,大白也在這個家生活了好多年了,想來,它已經六歲了。
陸子悅送大白給她的時候,大白還是毛毛的樣子,是隻小懶貓。
貓六歲,等於人類四十歲。
貓的壽命最長可到20年,也就是說,大白的年齡還沒到它可以擁有的年齡的三分之一便老死了。
那麼人呢?世事無常。
她像個夢的應驗者,越不歡喜的事情越準,有時候她都會害怕睡覺,怕夢到些什麼不好的事情,便實現。
後來,她的確是沒再做過什麼不好的夢了,可是現實,遠比夢境來的殘酷。
那時候沈絡才知道,原來未卜先知,先痛苦,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在噩耗來臨時會接受的那麼措手不及。
她,其實並不狠心,但是這輩子,唯獨怨了那麼一個人那麼久,最終……
大白被埋在院子裏,是沈絡親手埋得,她把大白喜歡的毛線球也都放了進去。
這世上,陸子悅留給她最後的一樣東西,也沒了,不是生生的割舍,仿佛是順其自然般的消失,可怕的消失。
天色晚的嚇人,雨勢早已經小了下來,但是依舊澆的人透心涼,她沒有打傘,如果不小心哭了的話,便可以隨著雨水一起砸在地上。
仿佛雨停了下來,沈絡吸了吸鼻子,身子上就多了一件衣服,而頭頂上,被撐著一把彩虹色的傘。
她轉眸,一如多年前,他也是如此護著她,可是早已物是人非。
她看見,厲北聿笑了,“你還記不記得,好多年前我第一次撐傘給你。”
他幾乎記得他和沈絡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她的喜好,她的性情,甚至她喜歡看的電視劇都可以如數家珍,最喜歡的男演員是吳彥祖,最喜歡的歌手是陳奕迅。
她曾經說過,陳奕迅的歌聲中總帶有那麼一絲特別的味道,似乎每首歌都能唱進人的心坎裏,她最喜歡的一首,便是十年。
而厲北聿,也去學了那首十年,從此和沈絡一樣,愛上了一個叫陳奕迅的男人的歌。
“記得。”那樣的場景,永生難忘。
“阿絡,你在我心裏依舊還是原來的樣子。”
“可是在我心裏,你早已經不是你了。”
這話,說的感懷。
細雨飛揚中,磁性淡雅的嗓音緩慢的傳出。
生生的化在雨中,也聽進了她的心裏。
“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
不知道是雨還是淚,她的眼中朦朧。
和厲北聿在一起,說到底他是幸福過的。
那些回憶,像繾綣的夢,不知道走到哪裏才是適可而止,而不是覆水難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