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說)一枝花與一句諾言(1 / 1)

那年,她十一歲,寄居在外婆家。外婆對她不好,經常

因為小事打罵她。所以她經常一個人跑到後山哭泣。

他是鄰居家的男孩,在後山遊玩時,經常都看到一個穿著髒兮兮的白裙的女孩在草

叢堆裏哭泣。那天,他摘了一枝花,跑到女孩麵前笑嘻嘻道:你隻要笑一笑我就把這枝花送給你。

然後她就真的捂著眼淚笑了出來。那時

候她忽然看見這個衝自己笑的男孩,就像看到了一束耀眼的光芒,洗刷掉了身體裏所有的不高興。

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夢馨,你呢?

我叫林翔。

他們成為了好朋友,彼此之間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在那以後,她無論遇到什麼樣的煩心事都會找他傾訴,

而他總會把她逗樂。

她們上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放學和放學回家都一起。從小學到初中,一直都是這樣。

她被欺負了,他會毫無顧忌的為她出頭,為此經常被人打得遍體鱗傷。她會為他細心包紮,一邊還叮囑他不要總是小孩脾氣。他總會在他麵前表現得像個英雄,來博得她的崇拜。她會把自己的午飯留一半出來給他吃,她知道,他食量大。很多很多,相互為了彼此都是毫無保留的付出。成為了相互童年和少年時光裏不可分割的命運線。

那年,她17歲,他要走了,去外地讀高中。

火車開動了,他探出頭跟她說再見。她大聲問他,長大以後,我可以嫁給你嗎?他笑了笑回答,可以!

然後火車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她追呀,追呀,一直追到無力一下子摔在地上,然後看著火車尾逐漸消失在鐵軌上,她哭得天昏地暗。

他在外地讀了高中和大學,一直到他工作。期間,她們每個月都要相互寫信,彼此關心問候。她略顯稚嫩的字跡越來越成熟,他起初熱情的話語卻越來越冷淡。

她在經常在那頭手捏信,透過窗戶看著天。喃喃道:他會離開我嗎?

又過了兩年,他們終於相見了。是她固執要去找他的,因為她知道,僅僅靠書信的來往是不能維持他們之間的感情的。

他接待了她。她看見了他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他告訴他的女朋友,說她是他老家的妹妹。她的心瞬間被刺痛,但卻見不到一丁點血。強作歡顏對他的女朋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林翔的妹妹。他女朋友微笑的跟她握手,還說:既然你是他的妹妹,那麼我們兩個月後的婚禮你一定要來參加哦。

然後她看著他,點了點頭。

她在他家待了一個星期。那天晚上,他女朋友加班不回家。她強行將自己給他,他不能要。然後她在他麵前慢慢的褪去身上所有的衣物,去抱住他,親吻他。在黑暗中,她的淚滴在他的鼻尖上,她問他,如果你以後離婚,可以讓我嫁給你嗎?他在激情和恍惚中勉強道,可以。兩個星期後,她回到了居住的地方,沒有參加他的婚禮。

時間又過去了五年。

他沒有離婚。那時,他突然在遙遠的外地接到了一個關於她的噩耗———她得了癌症。

他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趕回去。

她在醫院強行停止住了化療,還買了一個假發,穿了一身最好看的裙子。因為她知道他要回來了,她隻想在生命最後的時光裏給他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是美麗的。

她在曾經的那個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後山等他。他到了,他看見她蒼白的臉和瘦弱到一陣微風都可以吹倒的身軀。他使勁兒勸她回醫院。她卻依舊強行止住他。她躺在他懷裏,翔,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認識的時候嗎?那時候你拿著一束野花故意逗我笑。

他哭了,努力抱緊她。

翔,你能再為我摘一朵花嗎?

他迅速為她摘了一朵,她把花拿在手裏,緩慢的靠近鼻子聞了聞。淚水從眼角滑落了出來,然後她笑了,看著他的眼睛。

你用一隻花換來我的笑容,我卻用了一輩子換了你的一句不可實現的諾言。

說完這句話,她就永遠的沉睡過去。那朵花從她的手心滑落掉在地上,花瓣摔得滿地都是……

他抱著她哭得好慘,他們曾經在一起的一切在他腦袋裏回放,那些在彼此在童年和少年時光裏最美好的回憶。

葬禮就在這裏舉行,他將她埋葬在這裏,讓她永遠永

遠都能聞到這些花香,她的靈魂是快樂的。

一個星期後,他回到了外地,跟他的妻子離了婚,然後又辭去了所有工作。回到這個他和她曾經一起快樂的地方。他在他們一起上過的小學教起了書。每個月,他都會去她的墓地祭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