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嘩……
花灑的噴水聲驟然停止。
滴答滴答,清脆的滴水聲回蕩在封閉的空間裏,帶出陣陣空寂的回音。
片刻之後,黎子清走出了浴室。
少女光潔而健美的胴/體上掛著水珠,氤氳的熱氣從她的身上嫋嫋升起,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柔和的暖色。
不同於那些弱不禁風的同齡女孩,她的皮膚更加光滑、緊致,隱約能看出其下藏著的肌肉線條。
何等美妙而危險的身軀啊,黎子清偶爾會從旁觀者的角度剖析自己。她伸手抹去鏡子上的水霧,將自己的身體再度打量了一番,才接過女仆遞來的浴巾。
黎子清練習弓道已經有五年了。
五年的站立,五年的拉弓,五年的瞄準,五年的修身養性。
她的身體變得強韌,基於合理的力量鍛煉,她能夠穩穩地拉開40磅的單體弓,並將一壺箭全部射入30米遠的靶子。她的心性也更加沉穩,弓道是號稱“立禪”的運動,雖然她沒有領悟出什麼禪意或哲理出來,卻能明顯感覺到注意力更加容易集中,耐性和眼力也遠非常人可比。
若是參加段位考試,以她的水準可以輕易達到二段甚至三段。
但她並未就此滿足。她射過便宜的英式長弓,也射過珍貴的清弓牛角弓,射過玻璃纖維做的競技反曲弓,也射過毛竹製成的傳統反曲弓,射過機關繁複的滑輪複合弓,也射過簡潔凶悍的美式獵弓。她的櫃子裏收藏著各式各樣的弓與箭,跟它們比起來,她在遊戲上的投入簡直不值一提了。
隻是,她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父親,我的弓箭究竟少了什麼?”
穿上一條寬鬆的睡裙,坐在飯桌前,黎子清向她的父親——她的老師提出了疑問。
“子清,你有才能,你比我年輕時的箭術好得多。但你的弓與箭之間,確實少了點什麼東西。”
“我不明白,父親,我們去過十一區的弓道館射靶子,也去過北美洲的森林裏狩獵動物——”
“子清。記住爸爸的話。”
中年男人對他的女兒微微一笑。
“不論一個人在練習時射得有多準、多快、多漂亮,隻要她與她的弓箭沒有經曆過血與火的錘煉、生與死的考驗,那她就永遠無法成為一個真正的弓箭手……”
“真正的弓箭手……嗎……”
黎子清從箭袋裏抽出一支箭,瞄準了視野裏的另一隻哥布林。
“父親,或許在這裏,我能夠成為一個真正的弓箭手……”
慕詩枚隻是看了一眼聚精會神的黎子清,就開始吟唱下一個聖言術。
她從未擔心過黎子清。
誰會去擔心一個億萬富翁的賺錢水平呢?就算這位富豪剛開始掙錢,她的對手們也和她處在同樣的位置,甚至還不如她的起點好。
之前跌入草叢的那一箭,隻是因為黎子清需要適應遊戲中這具身體的力量水準,以及這把她剛上手的新手長弓。
黎子清是什麼人?
弓聖啊。
她的箭術獨步天下。
當那些現實中從未摸過真正弓箭的弓箭手們放下硬弓,一個接一個告別肌肉酸痛與手臂顫抖,紛紛自行選擇轉職魔弓手時,隻有一小部分懂得箭術的玩家堅持了下來,選擇了硬碰硬的物弓手。
黎子清就是這些人中的王者。
她在現實中有著堅實的弓箭基礎,在短時間內消化吸收了遊戲中的弓箭技能,並與自己的箭術相融合,開創了一條無人走過的道路。
弓聖青梨子。
有這樣一個隊友,區區哥布林也敢造次?
“姐,子清姐,這隻怪爆了東西哎。”
哥布林的屍體化作一道黑煙,草叢間漂浮著一枚銅幣、幾顆草籽和一枚水晶薄片。
“有銅幣啊,運氣不錯。”
慕詩枚撿起銅幣——《宿命之地》裏最基礎的貨幣單位,100枚銅幣兌一枚銀幣,100枚銀幣兌一枚金幣,不同國家之間的貨幣並不等值,居然還存在著彙率這種東西。
新手村裏的銅幣屬於大陸較為通行的杜卡特金幣體係,出了新手村就可以兌換為各國貨幣,但慕詩枚不會這麼做。
杜卡特金幣是遊戲中唯一能兌換成現實貨幣的貨幣。
正因如此,運營商會在玩家將本國貨幣兌換成杜卡特時收取高額的手續費,再在玩家將杜卡特兌換成現實貨幣時收取一筆手續費。
每個玩家都因此無比珍惜那些能夠直接獲得杜卡特金幣的任務。
新手村裏的每一個給錢的任務都是杜卡特銅幣,專門有玩家或工作室嚐試過開小號去刷,但gs公司很快調低了新手任務給的錢幣,讓他們無利可圖。
《宿命之地》裏怪物的爆率比起其他遊戲來低得離譜,這隻哥布林能爆出一枚銅幣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手裏捏著這枚輕得仿佛會隨風而去的銅幣,慕詩枚歎了口氣,轉頭遞給了黎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