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沫,你唱的很好聽,是標準的女中音。”

“我沒我媽唱的好。”

我低下頭,“走吧,兩位美女,我們去米西。”

鼠總笑笑,“我們那代人還有會唱這首歌的,現在的年輕人喜歡的少。”

晚餐是自助餐,中西合璧,快結束的時候鼠總走到正在接飲料的我的身邊,“陳沫,你的歌聲讓我想起小時候姥爺帶我去北海劃船。”

這歌聲對他是美好的回憶,卻勾起我的思母之情,我低下頭,他看看我,“你的歌聲帶著悲淒,本來是一首非常歡樂的歌,你心事太重了。”

“這歌是我媽教我的。”

我不想多解釋,趕緊離開他。

新年來臨了,生活在繼續,我基本適應了秘書工作。當他的秘書快三個月的時候,偶感風寒我得了一次重感冒。當晚鼠總竟然打電話問候還說要來看我,我客氣又客氣,禮貌謝絕。可是他還是堅持來,我無法再拒絕,他那口吻儼然是‘我肯定得去,你別廢話’。

他進屋很自然的用手試我的體溫,然後堅持帶我去醫院看病,回來又給我買了很多食品放到冰箱裏。那個夜晚病中的我暗暗落淚,他的手很溫暖,除了爸爸這樣試過我的體溫,沒有男人這樣摸過我的額頭,那一刻我曾想,要是他是我的哥哥該多好,這樣起碼在這個世界上我有個血緣相近的親人,我又很快放棄了這種想法並對自己說,“陳沫,別自作多情了,你是太孤獨了。他不過是有些西化的紳士風度而已,他照顧關心女性隻是習慣而已。”

他的紳士風度在我當他秘書這三個月裏是有體會的.趙希陽在我正式當總裁秘書之後依然每天送花給我,午餐還是坐在我的身旁。鼠總經過我的辦公桌總會看到那些鮮豔的玫瑰,“陳沫,這花真漂亮。”

他總是這樣禮貌的讚美。

“謝謝。”

我痛經的毛病由來已久,工作後再疼也沒請過一天假,總是靠吃止痛藥頂著。可是做他秘書第二個月,生理周期提前了快一周,止痛藥沒帶著,正趕上周一例會,我是可以不參加的,但要在辦公室接各種打給老總的電話,人不能離開辦公室。

沒有藥,小腹絞痛著,疼的我惡心起來,實在忍不住去衛生間吐了,這種因疼痛惡心嘔吐的事好久沒有了。當娜不在,從她懷孕因為孕期反應,經常請假,否則我可以向她求救。隻好趴在辦公桌上,用自己加了開水的玻璃杯溫暖腹部。劇烈的疼痛讓我額頭冒汗,我想哭,特別想媽媽。

放在腹部的水杯裏的水我已經感覺不到熱度了,我艱難的抬起頭,想去換水。嚇我一跳,鼠總就站在我桌子前,看樣子已經站一會了。

“鼠總,例會結束了?”

我趕緊站起來。

“陳沫,你怎麼了?臉色這樣難看?”

“沒事,我胃不舒服。”

“胃?我那有胃藥,你是哪種胃病?”

“沒事,我沒事。”

我可不想吃胃藥,那是沒病找病了。

“如果胃疼成這樣,就去醫院檢查一下,會不會是胃穿孔?”

“沒事,我肚子疼。”

我小聲解釋。

他看我一眼,好象明白了什麼,“肚子疼就是肚子疼,幹嘛說胃疼?”

我不言語。

“女孩子的毛病?”

他追問一句,我臉徹底紅了,這個人,怎麼什麼都懂。他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很快,不到十分鍾,行政部一個女孩子敲門進來,“陳沫,鼠總說他頭疼的厲害,讓我們去買的止痛藥,你快送進去。”

我愣住了,他頭疼?女孩剛走,我的分機電話響起來,這個電話隻連著他的分機。

“陳沫,行政部送止痛藥了嗎?我讓他們十五分鍾之內送上來,你接到趕緊吃了,別硬撐著。餐廳一會兒會送紅糖薑湯水,多喝點。不行,回家休息。”

他真聰明,可這麼隱私的事讓他知道我渾身不自在。餐廳師傅做薑湯的時候會怎麼想?他怎麼說的啊?

不一會,一個餐廳員工送了一大盅熱氣騰騰的紅糖薑水,“陳秘書,鼠總說他開會讓空調吹的頭疼,讓我們送薑糖水,麻煩你趕緊送進去吧。”

這件事是我和他的秘密,他自己打電話讓別人買藥送水,所有的人都真的相信藥和薑水是老總要的嗎?這事應該是秘書幹的。我心裏感念,可是又萬分尷尬,為什麼他什麼都懂呢?轉念一想,一個女友眾多的中年男人,不懂才見鬼。這樣的關心他不知道給過多少個女性,一想到這些突然我又有些莫名的難過。

他是個很敬業的人,這點我很佩服他,經常加班,有時趕上我加班,碰到一起,他會送我回家,那次回家下車前,他和我開玩笑說我是少數民族,還說到民族融合問題。我也放鬆了,自己走嘴,說他霸道。他反問我,我有點後悔自己的話說的急了,坐在副駕駛坐上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第二天他和我道歉,我心裏在滴血,那說明那個吻不過是一時衝動而已。我冷靜地告訴自己:陳沫,你的生活中沒有夢想!盡快出國吧!可是我沒還完欠債,我還要天天麵多這個我越來越難麵對的男人。

我決定離職,逃避這一切,在網上發個人簡曆求職。

清明節那天,我請假了,那是母親去世的第一個周年。在家裏看著爸爸媽媽的骨灰盒,我一個人哭泣。那個晚上,他再次來我家,說要請我吃飯。他看到了我父母的骨灰盒,萬不得已我告訴了他我的身世。

一周後,他買了兩墓地要安葬我的父母,開始我拒絕,最後給他打了欠條接受了。那時我已經找到了一個小公司,那個吻之後我就下決心離開他的公司。

決心已下,我倒釋然了。決定走之前請他吃了一次飯,不論如何,他幫了我,即使他是去夜總會尋歡的男人,他的一點一滴已經打動了我,我陷進去了,陷入一段那麼無望的感情。我一直以為出國前自己不會陷進任何感情裏去。

黑夜裏,想到他邀請我打橋牌時暖暖的笑容,打排球砸傷我後他的焦急,他試我體溫的手,他帶我去醫院跑上跑下的樣子,我淚流滿麵。他怎麼可能屬於我,我怎麼可能屬於他,我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遇到一個錯誤的人,現在離開是最好的。什麼都沒發生,隻是一個吻,我還能安靜的走開。

我坐在沙發上又高興又難過,難道他真的喜歡我?可是他那樣的人,喜歡能維持多久呢?我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孤女,多少知名女人主動投懷送抱他都置之不理,我真的是智商為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