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抬頭的時候,看到鼠靖軒遠遠的看著我,剛才利劍般的目光,周身山巔凜冽的氣息,徒然散去,一時間竟生出一股輾轉零落的柔弱錯覺。
李父的興致倒是更高,向我走過來,對和夫人說,“仲康竟也是個多情的男子,為了這個女人竟然連命都不要了!”
鼠夫人長歎了一聲,眼圈也跟著泛紅,“仲康看著玩世不恭,其實從小就是個實心的孩子…這次隻要他能好起來,他有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他………”
“胡鬧!”鼠先生憤然的斥責妻子,厭惡的看了我一眼。鼠夫人也生氣了,含淚瞪著自己的丈夫,決不妥協的說,“仲康什麼都不要,隻要自己一個喜歡的女人,有什麼不可以的?難道孩子的心你還看不透嗎?這件事我做主了,誰也別想攔著我…。”
。
五天過去了,仲康一直昏迷不醒,片子裏照出了他的頭中有血塊,什麼時候能睜開眼睛,連醫生也無法定論,甚至也許,他會一直這樣昏睡下去,直至身體的各項功能完全的衰竭,在睡夢中結束年輕的生命。
我靜靜的坐在仲康的病床前,不過是幾天而已,原本他年輕朝氣的麵龐,現在已經瘦了一圈,皮膚黯淡無光,各種跡象表明,他並沒有一點要醒來的樣子。我拉起他的手,輕輕的摩挲著他的手背,腦海中都想起的都是與他相識以來的情形。
在的時候,我闌尾炎住院,是他衣不解帶的照顧我,然後在我的病床前,醉意中第一次提起他的母親。
沒有月亮的中秋佳節,在雷雨中,我一個人躲在房子裏發抖,是他敲開我的門,一直等到雨停才離去。
“小惜,喊姐姐!”
“姐姐是膽小鬼,怕打雷,惜惜是個男子漢以後要好好保護姐姐啊…。”
“最近惜惜越來越胖了,我讓它減肥,它就和我生氣了。我是為了它好,可是想著它的姐姐不在身邊,我怎麼可以欺負它呢。忍不住寵著它,它的脾氣就越來越壞…。”
“你要相信,我一直都會在你的身邊,關鍵時刻,我和大哥都會保護你……我關注的目光……一直都在……”
我的眼淚滴在他的手背上,喃喃的對他說,“仲康,從來都是你幫助我,照顧我,這一次,讓我來照顧你……”
他仍舊是一動不動,沒有任何的反應。他的手溫度很低我把被子替他向上拉了拉。
“仲康,你為什麼不能自私一點,如果你不醒過來,我一生都沒法快樂。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在我生命中20幾年的日子裏,你是唯一一個對我付出卻從不要求回報的人,在我的心裏,早就有了你很重很重的位置,隻要你肯醒過來,我什麼都答應你好不好?
我和你去國外,遠離這裏形形色色的人,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重新開始…。”說到這裏,我的心像被一雙手狠狠的撕裂…
門被打開了,李蘭馨推門而入,她穿著一件絲質的長裙,頭發柔緩的披在腰際,她仍舊是那個雲朵一樣飄逸美麗的女子,而我已經變得太多。
“仲康,還沒有醒過來?”她哀哀的說,和那天與我打電話時的口氣判若兩人。見我不回答,她坐在我的身邊,我猛的回過頭去,盯著她看,她不敢與我的目光對視,臉上流露出類似於之前許久不見的真情實感。
“我沒有想到會這樣,仲康是我的朋友,從小到大的朋友…。那天給你打電話,我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李蘭馨真的難過了看著仲康的樣子,很快哭出來…
我冷笑,“是啊,你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有很多。比如,我的孩子會因為生活所累,被壞人抱走,或者我的孩子因為生病得不到及時的治療,造成很嚴重的後果…。其實你和盧曉倩並沒有什麼不同,你們都是占有欲很強的人,隻要自己看上的東西,都不允鼠別人搶走。越是得不到,就越戰越勇,隻不過,你看上的男人比徐斌更有腦子,所以你比盧曉倩表麵上要高尚很多……”
李蘭馨不滿的就要辯解,被我冷笑著打斷,“不過都不重要……”
“你想明白了?”她懷疑忐忑的看著我。
我的眼淚很快在白色的床單上陰濕了一片,心裏像被打翻了五味瓶,哽咽的泣不成聲,“我以後會好好的照顧仲康,照顧我的孩子…。其他人的事情,都再也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