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了,對嗎?”李艾確定式的詢問了一句,然後在張舟的回應聲中悄然笑了開來。“那麼,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她嫣然的笑容在昏暗的環境之中看上去是那般美麗。這份連陰影都無法遮蔽的美麗傳遞到了張舟的眼眸裏,瞬間讓他淪陷了進去。
“你就住在我家吧……”她這般言語著,對張舟接下來的行動計劃做了確定。於是,他的行蹤就這樣被決定了。所以,他才會在失去從突然出現的墨音寶兒的手上保護她的理由之後,依舊出現在這裏,和以往一樣存在在她的身邊。
隻穿著薄薄的一層衣物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空調開的再怎麼暖和,這也是冬日的早晨,隻有一層薄薄的衣物根本就阻擋不了充斥在空氣中的冰冷。李艾不自覺的向緊貼著後背的那團溫熱靠得更攏了一點。可剛剛做出這樣的舉動,李艾就從回憶狀態中驚醒過來。
她忙不迭的移開剛剛貼攏張舟的身體,放下踩在沙發邊緣,因為長久暴露在冬日的空氣中,已經變得有些冰冷的雙腳,套著拖鞋,有些匆忙的回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張沙發之上。
掀開已經沒有了一絲溫度的被子,李艾拿出墊在身下睡了一夜的衣物,盡數套在了身上,這才轉過眸子,重新回到了沉睡之中的張舟的身邊,然後緩緩坐到了他的‘床頭’。
她有些迷蒙的注視著他的麵孔,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知該如何形容的弧度。現在想來,那個時候,沒有告訴他的事情,還真是不少呢。她在心底默默感歎著,卻是不自覺的伸出了手指,在他的麵龐上空虛虛刻寫著什麼。不過,不告訴他,其實是很好的吧……
他這些日子以來的不對勁兒,她並沒有告訴他。他會不時遺忘某些剛剛發生的事情的事情,他會不自覺的遺忘某些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事情的事情;他變得嗜睡,變得健忘……變得越來越不像以前的他……這些事情,她都不曾告訴他。
每當想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她都有一種感覺,這些事情和要殺死他的東西有著莫大的關聯。她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有一縷寒光在最深的瞳孔裏孕育,她的心頭翻騰著不久之前曾翻騰過的念頭,不過,這一次,那念頭緩緩延伸了開來。
‘隻是……嗜睡而已嗎?’她在心頭這般低語著,眸光變得晦澀不明。‘隻是……健忘而已嗎?’她接著詢問道,‘不告訴他……是對的吧?’隻有最後一個問題,讓她的眸光劇烈波動了起來。因為那個問題,她不確定答案……可是,她卻做出了選擇。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那無論這個問題的正確答案是什麼,都已經變得不重要了。不是嗎?
不隻是這些,沒有告訴他的還有其它的事情。比如說,墨音寶兒說過的話語,她都沒有告訴他。她隻是讓他知道了事態,了解了要發生的事情而已。正如她昨夜所說的一般,他什麼也做不到,幫不上任何忙。因為他處在局中,而他想要脫離這個局的舉動,會引動的各種變化,隻會讓一切變得更加複雜。更何況,他這些日子以來的不對勁兒,更讓李艾覺得不放心。所以,這些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為好。
說起來,墨音寶兒所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深深的刻在腦海裏,即使是在那時的她看上去並不是很重要的話語。而這樣的做法,現在看來卻是十分明智的。
‘你將要失去對現在的你來說最重要的存在。而要將他從你所在的世界裏剝離出去的存在,你無法抗衡。這座城市,遠不如它外表的那般美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染著你接觸不到,也想象不到的汙穢。如果最後他死去了的話,那麼凶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或許就是這座美輪美奐的城池。’她還記得這段話,這或許是她說過的最長的話語了。以她對她的了解來看,她應該不會把這麼多的字眼用在無意義的敘述之中。所以這段話裏,一定有著十分重要的線索。隻要抓住這條線索,或許就可以觸碰到真相本身。
基於同樣的理由,墨音寶兒告訴她的那段藏著可能可以更改他的命運的方式的話語,她也沒有告訴他。‘上曾言,西方有佳人,女尊在瑤池,不知歲爾,也不知人倫。’她在心底重複著這句話語,沉吟了一會兒之後,將它連同能想到的大量的可能性一起再度沉下了心底。現在不是解讀這信息的時候,她需要做的是,先梳理清這幾天所得到的一切線索的脈絡,避免遺忘。因為,方式的選擇需要真相的指引。而想要得到真相,墨音寶兒所說過的每一句話,或許都是不可缺失的拚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