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的身後,傳來了呼喚他名字的聲音。那個叫住他的人的聲音,很是熟悉。熟悉到讓他變了臉色,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蘇寧?”唐安僵硬的轉過身,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個亭亭玉立的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清秀少女,良久,方才帶著幾分疑惑意味出聲,叫出了她的名字。
“嗯,是我。”那清秀少女眨了眨眼睛,卻是悄然將目光從他的身上移開了一點。她的臉上有著些許羞赧的紅,垂下的眸子裏,卻盈著不安和忐忑。
“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是應該……”有很多次,唐安都曾幻想過,再一次看到她的時候,自己會有什麼樣的心情。是會怨憤,是會無視,還是會淡然?可當她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心裏有的,隻是突然爆發出的思念。那思念如此濃烈,進而轉化成無比洶湧的衝動,險些讓他抑製不住飛奔上前將她抱入懷中的衝動。
直到此時,他方才明白,在看不到她的那些日子裏,自己所有的怨憤,都隻是為了發泄因為看不到她這件事情而產生煩躁而存在著;自己所有的淡然,都隻是為了分散見不到她時從心底產生的寂寞;自己心底對她所有的責難,甚至編織無數理由的刻意遺忘,都隻是為了逃避自己因為一場小小的矛盾和賭氣與她分開,卻發現從今往後很有可能再無和她和好之日時產生的悔恨。
如果那個時候沒有那場爭吵,如果自己根本就沒有那個習慣,如果爭吵之後自己早早的讓步,如果……他想了太多的如果,可是,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突然的搬家,賭氣的選擇。電話裏突然的沒有任何緣由的大吵,然後就成了天各一方,更沒有了道歉的勇氣,就連聯係她這樣一件事情,都因為一句“誰先服軟誰就是傻子!”的戲言而……
在看到她的身影,聽到她的聲音的那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幸福感所填滿。察覺到這一點的他有些惶然,也有些慶幸,在這之後,卻又習慣性的產生了幾分想要和她拌嘴的欲望。那正是他和她之間的相處模式。可是,就在這**望升騰起來的時候,他有些恐慌的將它重新壓了下去。他在害怕,害怕會再次發生和幾年前一樣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的出聲,詢問了在想不到的地方久別重逢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詢問的問題。
“你不知道嗎?這座城市裏正在舉辦數學競賽呢。我參加了這個競賽。然後想起你在這個地方,順帶就過來看看你和王越。”她有些逞強的昂著頭,挑釁似的言語著。但其實,又哪裏是順帶?她分明就是因為這個數學競賽舉辦的地方是他所在的城市,才選擇參加這次比賽的。順帶,順帶,確實是順帶,隻不過她把關係說反了而已。她其實是專程來見他的,參加這場比賽才是順帶。
“是這樣嗎?”可明知她是在逞強,唐安卻隻是中規中矩的回答著。明知道她是在用這種方式嗆自己,明明很想開口嗆回去,就像幾年前一樣。但是唐安卻死死忍住了那股衝動。他在害怕,害怕一不小心就再度將她推出了自己的世界。
可是,就在他那樣回答之後,他卻發現,她沒有再順著接下去。他們各自都垂下眸子,不再言語。長久的沉默的橫亙在兩人的中間,冬日裏的風呼嘯著從他們中間穿過,卷起他的衣角和她的長發。那風很是冷,讓他們同時不自覺的裹緊了身上的衣服……不安和忐忑在這風中躁動著,兩個人誰也沒有抬起頭,向對方看上一眼。
良久,唐安長長的出了口氣,然後抬起眸子,望向了站在對麵的蘇寧。賭了這麼久的氣,也苦苦思念了她近三年的時間,好不容易再見麵,難道要白白放走這樣一次絕好的和好機會嗎?
人家是一個女孩子,人家已經主動跨過上千裏的距離,來到這個地方找你。人家都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而你,難道連主動開口打破這該死的沉默都不敢嗎?
“呐,蘇寧。既然你來到了這裏,來到了這個我已經生活了近三年的地方……就讓身為地主的我,請你去喝一杯吧。”他有些不自在的說著其他人曾無數次說過的話語,努力的忍住想要開口逗弄她的欲望,可是他忍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忍住,最後一邊撓頭一邊補充道,“奶茶。”
“噗嗤。”聽到他最後補充的那兩個字,麵前的少女卻是忍不住抬手掩住嘴角,眉眼彎彎的笑出聲來。“唐安,你這家夥,果然還是沒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