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感到渾身不自在,問道:“怎麼啦?我嘴角還有米飯?”
何叔緩緩地把臉湊到我跟前,一字一句地問:“你到底是誰?”我感到無比沉重的壓力,轉過頭去,沒有回答。何叔又說:“事實上,我做夢也希望何煒會變得像今天這麼懂事。但你你眉梢的傷疤可不是最近才留下的!”
雖然感到沉重的壓力,但忽的一想,這正是我開口的時機,抿了抿嘴:“如你所想,我不是何煒!”
何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顫聲問:“何煒去哪了?”
我打量了一番何叔,見他一臉堅毅,一咬牙終於把話說了出來:“何煒是我一個同學的鄰居的表弟。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何煒已經死了!”
說出最後那句話,我幾乎不敢看何叔。但出乎我的意料,何叔竟然平淡地沒有任何反應。我頓時怔住,不禁伸手在何叔麵前晃了晃:“何叔,您..您沒事吧?我..我真的不是何煒。當然,我也不是十分確定我所說的,畢竟我沒有親眼看到。隻是他乘坐的那趟磁懸浮列車出事了,之後我有找過他,卻一直沒有找到。”
何叔嘴角微微一笑,笑得很僵,他又淡淡地問:“然後呢?”
“後來,我無意中得到了他的錄取通知書,怕他對了學籍,就一直以他的身份代替他上課。”
何叔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深情地說:“我如果能有你這樣的兒子,也是死而無憾了!你心腸很好,謝謝你給我帶來這個消息。”
我不敢直視何叔,怯怯地說:“對不起..其實,我所了解的都是間接證據..”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何叔的事情,卻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的我竟然像個犯下滔天罪行的孩子一般。
何叔見我難受,嘿嘿一笑:“有一件事情,你還不知道,何煒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何叔的話語很平淡,我大吃一驚,甚至驚得生出一絲恐懼來,眼口大張。
一道銀光閃過昏昏沉沉了天空,震耳驚雷霎時間響徹天地。
何叔想要繼續說話,卻又咽了回去,我低眉瞬間,無意中瞥見此時何叔另一隻手正握住的大理石長椅的末端。
那裏竟有一條裂痕,一條全新的裂痕。
我頓時更驚:表麵上越是平淡,內心越是翻江倒海。何叔在撒謊,或許他認為不應該把自己的悲傷帶給我這個好心腸的陌生人,才撒謊的!
我無奈地歎了一聲:“我知道了,對不起。”
何叔似乎馬上就要失控,狠狠地咬著牙說:“他是魏玉玲跟那孽畜生的雜種!善有善終,惡有惡報!我終於也等到今天了!”
我沉默,話語可以騙人,但人的情感不會騙人,何煒是他的親生兒子,並且還是獨子,這點無論他如何掩飾,都是事實。何叔又說:“我有個要求或許很過分的要求。”
“你想我繼續假扮何煒?是因為他奶奶年歲已高經不起這樣的打擊?”最難開口的話已經說出來,此時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何叔解釋:“請你幫個忙,但不是因為他奶奶。而是因為何煒他媽媽。”
我“啊”的一聲,似乎完全沒有理解何叔的話。
何叔終於鬆開緊握石椅的手,無奈地歎息:“算了,畢竟你是你,他是他。”
我還是惘然,下意識地問:“何嬸不是和別的男人..”
何叔一臉嚴肅地說:“但至少我還愛著她,我隻是不想她傷心。傷心事,隻要我一個人背著就好。”
突然意識到,何叔剛才撒謊了,何煒確實是他親生兒子。我不禁又問:“如果何煒真的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你也會要求我這麼做?”
“我會!”何叔斬釘截鐵地回答,“無論她做錯了什麼,我都會原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