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時候,月朗星稀。兩個胡人大概在三更時分,就一前一後出了驛站。馬就在馬廄裏,但是沒有人去動,足以見他們要走的路並不遠。
熊懷裏揣著幾個饅頭,悄無聲息的以樹枝作掩護,來回縱躍,跟著他們。
兩個大苑國人出來後像東南方向一拐,直行大約五裏,來到了一處營帳。他們從腰間拿出一個看不清紋路的腰牌,士兵便恭敬的放行了。
熊思忖了一下,自己的輕功並不好,而這裏的兵營又有高台之上的哨兵,如果繼續跟下去難免打草驚蛇。隻要確定一下這個軍營的方位,第二天再加打探也是不遲。熊打定了主意,就窩在樹枝上開始啃起幹糧。
令熊沒想到的是,兩個胡人進去不久,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卻從帳中走來。
熊對那個身影很熟悉,因為就是那個嬌小的身影,曾經提著熊趕了一夜的路。
趙玲兒的穿著沒有平日的旖旎絢爛,反而平素得緊。借著明亮的月色,熊看見她的發鬢有稍許的淩亂,脖頸處有一點吻痕,她留戀的回頭看看,目中滿是甜蜜和不舍。熊突然就知道這是誰的軍營,上一次趙玲兒自以為點了熊的昏睡穴。
卻不知道熊早在逍遙子的教導下,對自己所有的穴道以氣海盤庚。所以不論被點住什麼穴道,須臾便解。所以當時熊穴道已解,隻是繼續裝睡,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趙玲兒既然在這裏,那此處便是嶽將軍的軍營了。
嶽將軍究竟何許人也,移花宮聯絡他,如今胡人也聯絡他。
夜幕中,熊眼中寒光掠過。消失在樹上。
趙玲兒眼前猛然竄出一個身影,她恍然回神,白綾脫袖而出。
熊手中竹影盤旋,將白綾盡皆繞在竹竿之上。趙玲兒大驚,擎花在手。卻聽見熊低聲喝道。“是我,熊倜。”
趙玲兒忙散盡手上內力,壓低聲音道。“少主。”
“我不是什麼少主,我隻是熊倜。玲兒,我問你,你剛才出來的地方,可是嶽家軍營。”
“是的,”趙玲兒目色流轉,“不知道少主這麼問,有什麼事。難道,少主已經想通,要找嶽將軍起事?若是這樣,嶽將軍定然高興壞了。”
“起事?起什麼事?”
趙玲兒續續說道。“少主和移花宮的仇人都是當今聖上,如果沒有他昏聵無能。聽信讒言。您的母親就不會死,移花宮的眾位姐妹就不會國破家亡。如今中南王暗中起事,嶽將軍也不滿當朝腐朽,願意助玲兒一臂之力。
少主若能想通,,玲兒願說服嶽將軍以少主為主。中南王仁義,定然也願意擁護少主。”
熊停頓了一下,“這是私仇,我自己會去報。不想牽扯移花宮,我勸你們還是安心在江湖上,不要牽扯朝廷事,以免有覆巢之災。”
趙玲兒皺了皺好看的秀眉。“少主怎麼如此畏懼,連我們移花裏的女子都不如。”
熊搖搖頭,“並非我畏懼,而是你不知道我所了解的殘酷。更何況,自古以來,凡聯合外邦裏通賣國的,都背負了千古罵名。”
趙玲兒疑惑的問道。“少主,你說什麼聯合外邦?”
熊看趙玲兒的神情不似作假,心中一動。“玲兒,如果有可能,不要再跟這個嶽將軍接觸了。回去提醒一下憐花和各位宮主,報仇的事熊某回去做,女孩子還是安心呆在江湖上,不要牽扯到朝廷的紛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趙玲兒忽閃著眼睛,還要再問。熊卻已經離開了。
她低頭半晌,最終卻抬起頭望望明月。仿佛嶽將軍深情的麵容。喃喃的說。“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也好,就讓我能這樣跟他在一起,有他在,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