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
已經是第三天了,送錢的事兒還毫無消息。
二貴看著被綁在角落裏的苟三,一根接一根地抽著劣質香煙,眼睛裏布滿血絲。
兄弟,給我一根煙吧。苟三哀求道。
二貴一言不發,從口袋裏掏出已經擠扁的煙盒子,裏在還有五根煙,全被擠得不成樣子了,就像二貴現下的生活。二貴從中挑選了一根保留得較好一點的,送到苟三的嘴裏,然後,替他點上。
二貴綁架苟三,純屬無奈。二貴是一個民工,常年在外麵打工,結果妻子在家紅杏出牆,後來拋下七歲的兒子跟一個男人跑了。二貴隻得把兒子接到他打工的城市,送進了一家條件很簡陋的私立小學。本來,爺兒倆在一起也挺好的,盡管兒子的學費用去了他每月收入的三分之一,可隻要兒子在眼前,二貴就覺得這日子有盼頭。不幸的是,眼下,兒子病了,住在本市的中醫院裏,醫院張口就要五萬元的押金,繳不上押金,醫院就不安排手術。
二貴借遍了所有能借到的工友、老鄉,隻湊了一萬多元。這些工友、老鄉也都是建築工地上的農民工,每到過年,老板才發薪水,平時,隻發一點兒可憐的生活費。
被逼無奈的二貴決定鋌而走險。在選擇下手目標的時候,二貴想起了苟三。苟三是一個商人,年近五十,這幾年賺了不少錢,在郊區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建了一棟別墅,娶了一個二十多歲的漂亮女人。二貴之所以想到他,是因為那棟別墅是二貴他們給建的。當時二貴還想,在這麼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過日子,如果碰到個什麼事兒,喊破喉嚨也沒人聽見呀。
二貴在苟三門前的樹林裏守了兩天兩夜,終於發現了苟三的一個習慣。苟三喜歡晚飯後在他別墅附近的野地裏散步。於是,第三天,苟三剛一出門,就被二貴罩進了一隻麻袋裏,然後,二貴就扛著他就跑。苟三在裏麵又喊又叫,又扭又踹,但絲毫不起作用。二貴一口氣就把他扛到了這裏。這是荒野裏的一個磚窯廠,由於現在地方政府不允許再燒磚,窯就廢棄了,但窯洞內很寬敞,且空無一人。二貴就把苟三扔在了一個不易發現的偏窯裏,然後,掏出手機,讓苟三給他老婆打電話,拿五萬元錢贖人。
苟三給老婆打完電話後,居然笑了。苟三說,兄弟,你可把我嚇壞了,我以為你要多少錢呢,這區區五萬元錢,用得著使這種手段嗎?
見二貴不出聲兒,苟三又說,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這是綁架,是犯罪,看你的樣子也不像壞人,你要真的有難處,找到我的門上,我會送你五萬元的,你何必冒這個險呢。
二貴羞愧地低下了頭。過了好久,他才含著眼淚把兒子的事兒說了。
苟三歎了口氣說,你也不打聽打聽,我一年光救助窮困學生,就要掏幾十萬,你遇到這麼個難處,給我說一聲,我能不給你嗎?你這麼做是在毀自己呀。
二貴咬了咬牙說,隻要兒子的病治好了,我就去自首。
苟三搖了搖頭說,你自首了,你兒子怎麼辦?
二貴蹲在地上,雙手拚命地抓自己的頭發,一會兒,就落了滿地的碎發。
苟三說,好吧,等錢送到了,我們就分道揚鑣,這件事兒就當沒有發生過。記住,以後可千萬不能再幹這種蠢事了。